第116节
那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程敟会给她打电话的，但却并没有，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也觉得……更有意思了。
比起程敟内心的焦灼，他闲适到了极点。程敟下意识的捏紧了手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江少想要做什么？”
江意云将烟递到了唇边吸了一口，自认为十分绅士弹了弹烟灰，笑着说道：“程助理别那么紧张，放轻松点儿。”他自恋的摸了摸脸，说道：“我长得很吓人吗？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个地儿坐坐？”
已经有侍应生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故意的凑近程敟，轻浮的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程敟的身体立刻就僵了起来，淡淡的说道：“江少做主。”
江意云在这儿是定了包间了，勾肩搭背的带着程敟往包间走，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僵硬，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说道：“放轻松放轻松，别那么怕我。我这次要和程助理谈的生意，于咱们俩来说是互惠互利，你保证感兴趣。”
他颇为说得意味深长。
程敟的心里厌恶，却不得不应酬，说道：“那就先谢谢江少了。”
程敟见了江意云出来，手机上已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梁峥打来的。刚才手机静了音她没听见，这会儿赶紧的将电话拨了回去。
梁峥倒是很快就接起了电话来，开口便问道：“还没下班吗？我出差回来给你带了点儿海鲜，时间长了可能会死掉，就给你送了过来，我现在在你家这边。”
程敟从这儿赶回去还得一会儿，让他放在门卫室她回去拿，梁峥却说没关系他等等她，两人也有那么久没有见过了。
程敟气喘吁吁的赶回去时梁峥正在楼下的椅子上坐着抽烟，一旁放着一大泡沫箱。她有些歉疚，说道：“抱歉师兄，让你久等了。”
梁峥微微笑笑，掐灭了烟头站起来拎起了箱子，说道：“没事，是我自己没打电话。”
现在已经晚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梁峥要不要上去坐坐。
梁峥倒也没有拒绝，应了一声好，随着她上了楼。
回到家中，程敟先给梁峥倒了一杯水，又问他吃东西了没有。她这一整天都处于焦灼状态，并没有吃东西。
梁峥是没吃东西的，犹豫了一下让她别麻烦，说他坐坐就走了。
程敟却让他坐着，说她包了小馄饨冻着，味道虽是欠缺了点儿，但方便，一会儿就好了。
她进厨房洗了手，很快便开始煮馄饨。
梁峥则是在客厅里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着馄饨煮好，她端了出去，梁峥过来，两人坐下开始吃了起来。
两人已经有很久没见了，梁峥问着她工作上的事儿，她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想起几个月前出差见着余桐的事儿，她试探着问起，梁峥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只说一切都好。
两人聊着聊着的，难免会说到小孩儿，程敟给梁峥说着小孩儿闹出的趣事。
梁峥听着，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只是笑容背后更多的是寂寥，说到后边儿，他轻轻的叹息，说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又一年要过去了。”
他虽是未直接说明，但程敟知道，他在此刻肯定是想起了寒雨。她以为她早已麻木了的，此刻的疼痛却是如此的尖锐清晰。碗里的小馄饨还没有吃完，她却没了胃口，应和着轻轻的说道，“是，又一年要过去了。”
她有那么些恍惚，出神的看着碗中的汤汁，轻轻的说：“师兄，如果寒雨还在，你说我们会是什么样？”
叫出来不被你们吓着？
她低喃着，湿润的眼眸渐渐的清明了起来。
梁峥没有回答她的话，思绪像是飘到了远方。
客厅里的气氛压抑而又悲伤，今儿的程敟是异样的，寒雨走后，她很少很少会再提到她，更不会说出如果这种话。这世界上，最没有的就是如果。
他到最后也未回答她的话，回过神来后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程敟避开了他的视线，摇摇头，微微笑着说道：“没有，就是忽然的感叹。”
梁峥没有说话，定定的看着她。自从辞职进了邵氏后，也许是环境使然，她变了许多，大概是见惯了职场尔虞我诈的阴暗，她的眼眸虽是仍旧清澈坚韧，却带了冷漠和些许沧桑。
眼前的人是那么熟悉，可却又像是陌生得他从未认识过一样。
梁峥有那么片刻的恍惚，如果，如果寒雨还在，她也许还保持着他认识她时的天真烂漫，会有另外一种人生。
他的心里忽然就变得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本就已经很晚了，两人各自沉默着坐了会儿，梁峥便起身告辞。他没有让程敟送，只让她早点儿休息。
以往都是累到倒头就睡，但今儿程敟却怎么也睡不着。梁峥走后她开了一瓶酒，在沙发上自酌自饮，直到头昏昏沉沉了，她才重重的倒在床上。
第二天爬起来，洗漱时镜子中的人脸色苍白，她化了妆遮住苍白的脸色，像往常一样去上班。
今儿邵驰来公司一趟便匆匆的走了，到下午才打来电话，让程敟跟着楼下的邵洵去见客户，这本是他今儿的行程，但说走不开。他已经同邵洵说好了，让她跟过去有什么事就给他打电话。
他这是不放心邵洵想让她盯着，程敟应了下来。搁下电话，她怔怔的坐了会儿，直到有人敲门她才回过神来，说了句进来。
下午下班时分，楼下果然准时打来了电话。程敟下楼到停车场同他们会合，开了两辆也车，其中一辆是邵洵在开，他手搭在车窗上正在讲电话，声音低低沉沉的。看见她只淡淡的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程敟低下头去，上了后边儿一辆车。
大家都已经到了就只等她了，她才上上了车，前边儿的车就发动驶了出去。
邵驰那点儿小心意，邵洵显然知道程敟跟来是干什么的。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见客户时特意的介绍了程敟是邵驰的得力助手。
那客户自然是两方都不得罪，酒局上也没少敬程敟的酒。一顿饭吃得七七八八事儿却没谈多少。邵洵倒是会投其所好，让重新换了一包间，陪着喜欢玩牌的客户一起玩牌。
人数足够，程敟倒是不用上场。她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儿，坐在一旁观看。待到开始打起麻将来，程敟才知道邵洵同这客户是老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