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
莲升往她腰上一揽,立即将她往井里带,说:“我不在时,也未见你事事都缠旁人。”
“我要是真缠别人去了,你怕是得呷上整年的醋。”引玉盯向井底,悠悠又说:“再说,旁人可勾不起我这兴致。”
一说“勾”便会浮想联翩,就会叫人欲罢不能,可如今哪里是时候。
到井下,便见井壁上贴着一幅画,除这画外,再无别物。
画卷是轻轻贴在井壁上的,引玉抬手便能揭开边缘。她两指间湿意明显,画上却连一个边角也没被泡烂。
“竟然是画。”莲升抬掌覆上画纸,这纸干干净净,乍一看和晦雪天里的遍地画卷一样。
说到画,引玉可就有的是话说了,她摩挲几下,忽地想起一件事,只是因为时日久远,她差些忘记。
“这不是我的画。”她慢声。
莲升怎会不清楚,贴近感受画上气息,说:“我倒还是分得清的。”
没有气味,她微微皱眉。
“这是林醉影的画。”引玉嘴角微扬,有种和旧友阔别重逢的欣悦,却又不免伤感。
林醉影怎会变成这般。
莲升只知道这芙蓉浦的主人是妖,若非精怪仙妖一类,许也当不起此地话事之人,只是她刚刚才知,那林醉影竟是画妖。
引玉轻吐出一口郁浊之气,说:“想起来,我当年之所以救她,可不单是因为她模样可怜,还因她是风月图成的妖,身上有百般皮囊,千变万化,每一副面孔都姝丽卓绝。”
她遥想当年之事,不免一笑,说:“是不是挺稀奇的,传言坊间有‘画皮’一类的妖,但像她这般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难怪你愿与她交好。”莲升离远些许,掌心却还是覆在画上。
“此言差矣。”引玉松开两指,捻散指尖湿意,说:“我与她交好,可不是因她画妖的身份,是因为她性子有趣,又给我酒喝,这芙蓉浦还热闹非凡。”
莲升凝视眼前画,说:“既然是画妖,这莫非是她真身?照理来说,她与你不可能同,既是真身,便会随着年月身染诸色,如今画上却是连一点墨色也不见。”
“不错。”引玉笑意渐无,说:“我方才也说,她是风月图所画,画上种种可都是小悟墟神佛们见不得的东西,看了是要长针眼的,如今画上不沾一点墨色,我猜……是因为她身负重伤,境界大跌。”
莲升颔首,“不无可能,好在真身还在,说明神魂尚存。”
引玉心跳如雷,蓦地将这画从井壁上彻底揭下,说:“她特地将真身藏在井下,便是不想被人发现,她一定还在养伤,所以芙蓉浦遍地的断竹,多半就是她插的。”
“可要入画唤之?”莲升问。
引玉仰头,却只能瞧见窄窄一角天。
此时暴雨未歇,不过多时,被清空的井下又积了浅浅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