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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狐黄白柳灰,是农村五常仙,分别指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

其中以黄仙最为诡谲,一旦被这玩意沾染上,别说是寻仇的了,哪怕是报恩的,往往也会闹得人鸡犬不宁。

我为叶家和叶红鱼暗暗捏了把汗,她今天虽然和我退了婚。

但她并不会让我觉得讨厌,她就是一个单纯有追求的女孩,单纯地觉得我不适合她,倒也没说什么伤我自尊的话。

但我爱莫能助,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一个人回到屋子里,我的心情很压抑,感觉快喘不上气来,憋得慌。

支撑了我小十年的信念,就这样崩塌了,一时间我真的消化不了。

最终我拿上铜钱来到了爷爷的坟前,我决定在爷爷面前为自己卜上一卦。

我以前从没给自己起过卦,所以这次用的是最传统的易经六十四卦,对于初卦的我来说,最简单其实也是最准的。

树静风止,我直接洒铜钱起卦。

当我看到主卦之象,我整个人都有点懵,甚至一度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卦象。

这是一个下下卦,归妹卦,大凶之卦。

卦象有曰,雷泽归妹。婚嫁偏逢泽上雷,势如水火两相违。前途凶险终无利,速速停行莫迟疑。

单从卦象来看确实和我遭遇有点像,但这归妹卦是震上兑下,女从男,多指女追男,和我情况不太符合。

我没有被卦象给吓到,继续解卦,因为这主卦里还藏着两个变卦。

我妈疑惑地看向地面,当时是上午十一点左右,太阳不是最烈的时候,却是一天最阴的时间。

只见地上有两坨影子,我的影子很正常,而宋妙妙的影子却极为的诡异。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影,只有一尺多长,还在那晃啊晃的,就像是一只猫。

而我心底清楚,这分明就是一只黄大仙的影子。

“啊,这是什么东西?”我妈反应过来后,发出一声尖叫。

伴着我妈这声惊呼,宋妙妙突然身体一僵,撒开脚丫子就跑。

她奔跑的姿势极其邪乎,竟是两只脚尖垫地,跑起来异常灵动,速度极快。

我自然不会让她就这样跑了,宋妙妙并没死,她只是被控制了。

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能袖手旁观。

我急速朝宋妙妙追去,来到她身后,立刻将一道镇妖符贴在她的后颈上。

左手铜铃轻摇,口中默念:“六合之间,四海之内,妖孽匿踪,一符寻迹!”

这是六合寻妖诀,源自《幽名录·家仙篇》,我十四岁时就学会了,不过这还是我

听了花甲老者的话,叶青山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他立刻开口说:“让红鱼和百岁成婚,确实比让她和陈黄皮在一起更好,咱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不过红鱼这丫头的性子你也知道,倔的很,能不能成还得看他们小辈自己有没有情缘啊。”

花甲老者爽朗地笑了几声,露出一个胸有成足的样子,上了车子离开了。

我听力极佳,他们的对话听了个真切,当时我就感觉胸口发闷,异常难受。

后来我知道了这老者叫沈初九,算是西江市风水界入世的风水师里一号人物了。

他最擅长的就是寻龙点穴,很有眼力,这虽不如捉鬼除妖听着威风。其实是更好结交权贵和树立名声的,毕竟世上魑魅魍魉少见,但想要大富大贵的人却占大多数,谁不想自己能住上一块风水宝地。

沈初九有个孙子叫沈百岁,在风水学上有点天赋,是沈初九的传人,倒追他的女人不少,但他却偏偏迷恋上了叶红鱼。

这很正常,虽然我不能为叶家看事,也没给叶红鱼看过相,未曾给她起过卦。

但能被爷爷万中挑一的挑出来与我定娃娃亲,以此来化解我的命劫,这女人的命格绝对不一般。

很想冲过去告诉叶青山,别人会的我都会,不能让叶红鱼嫁给别人。

但我不能这样去做,先不说他信不信,就算信了,我这也算是破戒了,对我和红鱼的姻缘影响很大。

我得想个办法让她主动愿意与我成婚,这事儿才能顺理成章,才不违反爷爷当初定下的规矩。

不过我也没急,虽说目前情况来看叶家还没遭殃。但我相信爷爷的能力,区区一个沈初九就想破掉我爷爷的规矩,他也太小瞧青麻鬼手的本事了。

只要叶家的麻烦棘手到没人有能力解决,他们一定会想到让我入赘叶家来化解。

最让我害怕的是,万一在叶家报应来临之前,叶红鱼和沈百岁如果好上了,那就麻烦了。

因为爷爷所谓的完婚可不是举办个婚礼,领个证那么简单的,是要真正入洞房,行男女之事的。

如果叶红鱼先行一步与其他男人发生了关系,那我们的姻缘线注定是断了,这对我两来说都是灾难。

想到这,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万物都有自身的运行法则,最终我两能不能成,还是得看天意。

收拾好情绪,我重新回到了小风街,准备去店铺收拾下睡觉,明天再想对策。

天意这玩意还真是注定好的,正往我的店铺走呢,我看到不远处一辆很拉风的跑车上下来两个人。

女人穿着白t、青色牛仔裤,看着青春漂亮,正是叶红鱼。

男人则一身一副公子哥打扮,虽长相一般,但有贵气,也算得上是风流倜傥了,想必正是沈百岁。

深更半夜的,一辆跑车停在小风街,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我寻思沈百岁将叶红鱼带过来准没安好心,立刻悄悄跟了上去。

“沈百岁,大晚上你带我来这干嘛?想吓唬我?我告诉你,我不信那一套。”叶红鱼有点不开心地说道。

沈百岁笑着说:“红鱼,我爷爷与伯父谈事情呢,他们不是让我俩出来逛逛嘛。我寻思我们迟早要结婚的,我是干哪一行的你也清楚,提前让你感受感受风水界的氛围,对你也好。”

我心中一阵冷笑,一个丧葬一条街在他口中成了风水界,这风水界也太廉价了点。

叶红鱼皱着眉头,不悦道:“我才懒得感受呢,沈百岁,你以后别乱说咱两的关系,成不?我有未婚夫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听到这,我心里一暖。

虽然知道她提到我,可能只是因为不想和沈百岁扯上情侣关系。但至少可以说明,我在她心中没那么不堪,她确实不讨厌我。

“未婚夫?你是说陈黄皮那个病秧子?红鱼,你可拉倒吧,我听我爷爷说了,那就是个废物,根本没学过风水,而且你俩已经退婚了。”沈百岁面露讥讽,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叶红鱼立刻嘟着嘴,有点生气地说:“你嘴巴给我干净点,他不会看风水不代表就是废物!在我眼里,他比你强,至少人家老实本分。”

沈百岁心性倒是挺稳,也没生气,只是说:“行吧,随便你怎么说。红鱼,你看这有家扎纸铺还开着诶。我带你过去看看,我可以让纸人活过来,你信不?”

叶红鱼切了一声,显然是不信的,跟着沈百岁朝那家扎纸店走去。

用脚趾头想,我也能想到,沈百岁怕是要耍什么花样了。

他应该是要在叶红鱼面前展现什么绝活,通过一些拙劣手段,让叶红鱼改变对他的看法,甚至爱上他。

我绝不能让他得逞,赶忙跟了上去。

这是一家叫‘送财阁’的扎纸铺,顾名思义就是干扎纸营生的。

扎纸这行当历史悠久,其实就是扎纸烧给死人,红童男绿童女、金山银山、牛马衣裳,只要你想,什么都能给扎出来。

但是这一行绝对不简单,虽说一般扎纸匠并没啥大本事,就是谋生。

但真正有本事的扎纸匠是有神通的,让孤魂野鬼上纸人的身,让纸人活过来,这是小神通。

我听我爷爷给我讲过一个真正有大神通的扎纸匠的故事,当年他游历到南方一个小镇,想讨口水喝。端起水杯后,爷爷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头也没回。

因为那整个镇子上的都不是活人,都是这个有大神通的扎纸匠给扎出来的。

小时候听爷爷讲这故事,我做了一夜噩梦,现在想想也挺可笑,因为我假以时日也有会这样的大神通。

收回思绪,我躲在门口往扎纸铺里看去。

只见,沈百岁拿起一支蘸了墨水的毛笔,往一个绿纸人的脸上画了起来,他是要画眼睛。

边画他还边说:“红鱼,看好了,我马上就能让这纸人活过来!”

给纸人画眼点睛,这是大忌!

纸人画眼点睛,这是扎纸匠的禁忌,是最容易引来脏东西的。

我立刻左手掏出一张符箓,默念镇魂诀,防止有啥意外。

但我也没太过紧张,因为沈百岁也是学风水的,他不可能连这常理都不知道。

十之八九他是想故意引狼入室,借此展现本领,让叶红鱼心悦诚服,对其刮目相看。

但我已经四处查探过了,附近并无阴灵,一时半会不太可能真的让纸人被附身。

“红鱼,看好了,不要害怕!”沈百岁故作神秘地将纸人的两只眼睛给点上了。

这是一个绿童女的纸人,扎得很别致,骨架、衣裳都有,一旦被脏东西附上还是很凶险的。

“切,不灵,你这骗人那一套对我不管用。”叶红鱼见纸人没反应,冷笑一声。

沈百岁淡定一笑,同时悄悄朝铺子深处的扎纸匠递了个眼色。

我一直在偷窥,看到这一幕我反应了过来。

不是沈百岁有本事,而是那扎纸匠!

突然想起来刚才看到沈初九时,那胸有成足的样子,想必他们都通过气了,他吩咐了这扎纸匠配合沈百岁演戏,难怪那么自信。

只见,那约莫四十来岁的扎纸匠,他手中拿着一尖尖的三层小塔,这是沉香木做的,叫锁魂塔,是可以聚养魂魄的。

扎纸匠悄悄撕掉了锁魂塔上的符,我立刻就看到一道黑影子急速朝沈百岁面前的纸人飞了过去。

正常人是看不到这缕魂魄的,但我可以看到。

这是一个并无灵智的孤魂,应该是三十岁左右死的,由于长期被锁,已经成了一听人摆弄的工具。

其实在我们风水圈里,是很少捉鬼养鬼的,除非是恶灵我们会灭杀,更多的则是超度,所以扎纸匠这行为挺不耻的。

那孤魂很快就上了纸人的身,原本安静的纸人突然像是被一阵阴风扫过,腾地飘了起来。

“啊!”叶红鱼见到这一幕吓了一跳。

“红鱼,别怕,有我在!”沈百岁故作淡然地一步跨出,横档在叶红鱼的面前,一副勇猛无匹的架势。

叶红鱼躲在沈百岁身后,壮着胆子朝飞在空中的那纸人看去。

其实她此时心里也很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一个无神论者,也想探个究竟。

纸人飘在空中,不停地挥动着双手,眼睛更是不停地眨着,嘴里还发出阵阵阴笑。

这下子叶红鱼傻眼了,这颠覆了她的世界观。

“好可怕,百岁,你快让这玩意恢复正常吧。我信了,我信你厉害,快收了它,不然我晚上要做噩梦啦。”叶红鱼害怕地说道。

沈百岁邪魅一笑,抬起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吊子虚空符,然后推向空中的纸人。

与此同时他瞥了眼扎纸匠,使了个眼色,口中振振有词:“何方恶鬼,敢吓唬我未婚妻,给我滚!”

那扎纸匠立刻捏了个镇魂诀,同时一张符贴向了锁魂塔,想要收回孤魂。

我冷笑一声,今天他们碰到了我,这就别想装了。

在我面前班门弄斧,而且还表演给我未婚妻看,这实在是太过分了,我有心教训他们一番。

于是我默念养魂诀,一缕神识打在了那纸人身上,如此一来,这纸人就受我控制了。

那孤魂吸了我的神识,猛然惊醒,被拘养而颓散的灵智猛然恢复。

‘牟呜’

她口中发出一道尖叫,似哭似笑,听着极其的悲怆凄凉,让人忍不住打起寒颤。

下一秒,它像是疯了似的朝沈百岁扑了过去,一把死死掐住了沈百岁的脖子。

沈百岁吓傻了,手舞足蹈地挥舞着双手,哪还有半点风水师该有的模样。

叶红鱼也被突然变得暴戾的纸人给吓到了,直接躲到了墙角,瑟瑟发抖。

“孽畜,休得伤人!”那扎纸匠眉头一皱,提起墙上一支桃木剑冲了过来。

一剑刺中纸人,但却不管用,甚至就连桃木剑都嘎吱一声断了。

这扎纸匠的道行很浅,和我差距很大。

纸人没有收手的意思,继续朝扎纸匠攻击着,任凭这扎纸匠对自己贴了几张符都不管用。

“啊,张叔,怎么回事啊。这阴灵怎么突然变这么凶,打不过啊我们。”沈百岁无比忌惮地说道。

扎纸匠也疑惑道:“邪乎了,圈养了六年了,煞气早就散去,怎么突然不听使唤了?”

“完了,阴沟里翻船。”沈百岁害怕地说道,与此同时他壮着胆子对着继续抓自己的纸人说:“快停手,不然我爷爷过来了,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沈百岁话音刚落,扎纸匠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猛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口中更是大喊:“我错了,我错了,求高人现身!”

还算他有点眼力见,而沈百岁则不解道:“张叔,什么意思啊?什么高人?”

扎纸匠跪在地上,说道:“咱演戏被高人撞到,人家在惩罚我们。这高人道行极深,远超于我。百岁,快跪下,不然我们今天吃不了兜着走!”

沈百岁虽然心性高傲,但命更重要啊,他连忙扑通一声跪下。

“高人,求您现身!”两人同时开口。

我这才从门口走出,大步跨入。

沈百岁一看是个比他还小的人走出来,并没把我当回事。

他抬头看向我身后,不悦道:“你谁啊你,让开,别挡高人的路!”

“百岁,闭嘴,这应该是那高人徒弟。”扎纸匠喝止了沈百岁,继续对我说:“小师傅,快求令师出手,收了这神通!”

这时,一直躲在角落,大气不敢出的叶红鱼,突然惊呼:“呀,黄皮哥,你咋来了?有危险,快跑!”

叶红鱼站在我面前,似乎忘了害怕,那双水灵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我心中一暖,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东西,哪怕我们只见过一面,却像是极熟的老友。

“没事的,这事儿我能解决。”我温和地说道,一脚跨进了扎纸铺。

“你就是那病秧子陈黄皮?呵!也不像红鱼说得老实本分嘛,居然还会装!”沈百岁见我出面,也忘了害怕,立刻嘲弄地开口。

说完,他还下意识起身,显然是不想矮我一截。

他刚站起来,那纸人就疯了似地攻击他,扑打着他脑袋,扯他的头发。

“黄皮哥,别靠近它,这东西凶得很!”叶红鱼再次害怕了起来,不敢走近,显然是不相信我有能力对付这玩意。

我笑了笑,径直走向这飘着的纸人。

沈百岁勾着脑袋看向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明显是期待这纸人会弄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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