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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包车上,笛飞细看芝荔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她素知芝荔的性子,对自己风尘女子的出身甚是自卑,今又被笛墨这样轻贱,恐怕心下更是不快。笛飞便说了很多笑话逗芝荔开心。
午饭时,笛飞带着芝荔去到福昌饭店吃午饭,她勉强开口道:“姐姐,你别听他胡说,他能懂什么?”
芝荔凄然一笑,说道:“是啊,一个庶出的少爷,能懂什么。”
“什么嫡庶的,那都是过去的旧思想了,现在是新社会了,姐姐快别提了。我陪姐姐去做身旗袍吧。”笛飞陪着笑道。
芝荔奇怪地问:“你不是说过最喜欢我穿绿色的旗袍吗?”
笛飞笑道:“是啊,我喜欢,但姐姐不必为了我穿自己不喜欢的衣服啊。”
芝荔心里感动,却依旧摇摇头,怅然道:“你喜欢的,姐姐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个年代,嫡庶尊卑分明,嫡出的小女儿笛飞自然是全家宠爱的女儿,庶出的大少爷笛墨哪怕是长房长子,却也只能受尽苏家上下的白眼,芝荔心里十分清楚。她也知道,笛飞刚刚骂笛墨的话隻骂了一半,后半句没有说出,是怕自己多心。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多心呢?笛墨的母亲身份再低,也还是苏家家生家养的丫头,她自己不过是秦淮河的□□,甚至都不可能在他们嫡庶尊卑的排序之中。
便无风雪也摧残
笛飞想要哄芝荔开心,便吩咐黄包车师傅:“去福昌饭店。”
芝荔听罢,眼神带着询问地回头望着笛飞,笛飞笑笑道:“再去给阿姊弹一曲月光好不好?”
芝荔眼中泛起淡淡水光,缓缓道:“你还记得?”
“我怎会不记得呢?”笛飞笑着抬手,理了理芝荔前额的发丝。
正值中午,福昌饭店的顾客并不多,只见笛飞一身西式女装,芝荔穿一身上等丝织墨绿色旗袍,并肩走进福昌饭店。服务员马上迎上来问道:“二位小姐请里面坐。”
芝荔不由得掩嘴一笑,小声在笛飞耳边揶揄道:“看来这苏笛飞的名字也没那么好用嘛。”
笛飞不由得笑着低了头。
服务员却听见了二人的耳语,忙开口道:“苏笛……二位是绍兴苏家的小姐嘛?”
笛飞笑着点了点头,挑眉看着芝荔道:“你瞧。”
芝荔看着她自鸣得意的样子不由得又怜爱又好笑,连忙掩嘴。
随后,笛飞坐在黑色真皮的琴凳上,芝荔穿着贴身的深绿色旗袍,侧立在笛飞身旁,甚是好看。半晌,笛飞拉芝荔道:“阿姊坐,站着腿酸。”
芝荔垂眸看着笛飞修长的手指,笑了笑道:“哪有那样娇气,我就在你身边站着,这样能看清你弹琴的手指,特别好看。”说罢,伸手轻轻拂在笛飞双肩。
笛飞闻声笑了,开始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