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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劲

 

五月中寻考完期末,许多同学约着去纽约玩,傍晚几只鹅正逛街,管文蓁接到陆照渊电话,喊她晚上唱k,让把蓝胜意她们都带上。管文蓁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你们女的不够?”陆照渊在电话那头儿笑:“美女不够,求你,临时约的,真找不着人。”管文蓁拿乔:“不去,没兴趣,都不认识。”“有你认识的!姚商你不认识吗?”管文蓁嗤笑:“那我更不去了。”管文蓁不喜欢姚商。姚商比她们高一个年级,对陆照渊太殷勤,上门辅导功课在先,借厨房在后,借口她在合租房不方便长时间占用灶台,想在他家整点花样,作为回报所有吃的分他一半。陆照渊答应,她就拎着食材锅具过去大显身手,卤猪蹄干锅虾老母鸡汤手作叁鲜包子,将一桌子菜拍照发朋友圈,说自己考虑做私厨,有没有人付费试吃?陆照渊当时的女友哪忍得了,指名道姓骂姚商下贱,又逮住陆照渊吵架。陆照渊最不耐烦处理感情纠纷,觉得自己学业社交家庭已经一堆破事,忙里偷闲宁可打游戏消遣,女友提分手,他立马同意,女友就变前女友。前女友另有一个身份,是村校中国舞团小师妹,人长得乖,嘴也甜,很讨师姐们喜欢。小师妹在朋友圈赌咒’舔狗最后一无所有’,师姐们没有不点赞的,从此背后叫姚商舔狗。按照大家默认的规矩,管文蓁既然和小师妹做朋友,就应该避免跟姚商一块儿玩,也该避免跟陆照渊一块儿玩,但友谊有先来后到,管文蓁和陆照渊认识太久,关系太密,不可能为了小师妹与他绝交,她的同仇敌忾只能朝着姚商发泄。管文蓁在电话和陆照渊拉锯:“你请我,就别让姚商去了。”蓝胜意听见姚商大名,凑过来吃瓜:“啥?怎么了?”“陆照渊叫我们唱k。和姚商,还有csa原来那个会长,对就刚毕业那位,蒋道明。”“他去哪儿了,普华?德勤?”“我不记得,他朋友圈发过,或者你直接上领英看。反正他又叫了他朋友,都男的。想去?”“去吧,去看看。”陆照渊正等着这一声,简直爱死蓝胜意:“七点见!我把地址发给你们!”鹅朋友这天四处逛街,怕被抢劫,穿着都很随意,晚上去“社交场合”之前必须回酒店梳妆打扮。路上翻s,发现姚商上午吃早午餐发过自拍,脖子上一条微笑项链,和蓝胜意正带着的那条一模一样。蓝胜意炸了,不愿意和小叁撞款,但她没带别的项链到纽约,一时犹豫:“要不我去酒店对面买个太阳花?我想买好久了,但想寄香港来着。”管文蓁说:“你寄嘛。我有,先借你,我一会儿回家拿了给你捎过去。”“你那个多大?”“有一个07的,还有一条一串的,你想要也可以。”“07就好,谢谢。”蓝胜意双手合十,“但你能不能把一串的戴上过来,我想看看,嘿嘿。”管文蓁戴着一串太阳花去唱k,隐约觉得自己画风不对,但到ktv门口看见陆照渊,又觉得自己还行——陆照渊带着块比她项链还贵些的表。进了包厢,她挑个离男士们最远的角落安静坐下,左边是蓝胜意,右边是大家搁置的包。这场活动阳盛阴衰,男女比例持续失调,到八点半,才又进来两位师姐,其中一位叫闵天怡,毕业叁年,刚从ib跳槽pe。管文蓁听见这两句介绍,恍惚见到女版陆呈锦,登时对师姐充满崇拜,眼冒绿光。闵天怡看在眼里,过来放包,顺势在管文蓁旁边坐下,笑盈盈和这个漂亮的小迷妹搭话,问她叫什么,大几了,学什么专业,毕业读研还是找工作。正聊着,姚商走近拿包补唇膏,挤在闵天怡和“包山”之间坐了,插话道:“师姐,我暑假要去高盛实习,能请教你几个问题吗?”闵天怡自然转过身和姚商聊,解释自己为什么离职,描述之前的组如何toxic,老板如何pua,她本来想蹲到绿卡再走,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命比较重要,拿完今年bon果断跳槽。闵天怡娓娓道来之余,留意到左边管文蓁听得认真,又转回头:“你对投行有兴趣?”“有一点。”管文蓁在她注视下略微脸红,“我觉得…很厉害。”闵天怡微笑:“没什么厉害,倒是很辛苦,但也锻炼人,试一试挺好的,你暑假实习吗?”管文蓁愈发不好意思:“没找到实习…也没认真找,我妈妈要做一个小手术,我暑假得回国。”闵天怡摆摆手:“没事,我大二也没找到,但是毕业想进ib的话大叁最好有ib实习,要不我帮你看一下简历?你加我微信吧。”又加她领英,问她有没有reachout,有没有发ldeail,有没有约call约ffeechat。

管文蓁一问叁摇头,没有,没有,没有。闵天怡唔了一唔,侧身将胳膊支在沙发靠背,偏头玩弄耳坠子:“你完全没workg?”还真没有。管文蓁这辈子没有主动社交,总有人主动跟她社交,她应付找上门的社交已经够呛。她委婉道:“没有约,但是有过ffeechat。”“别人约你?”“嗯。”闵天怡大笑:“谁约你?”就吃起瓜来,这些小师妹手头瓜最有意思,常能吃到她认识的人身上——有些狗东西平时傻逼西西,在年下面前装的妈都不认得。特别是师妹这样一派天真,对前辈有滤镜的小朋友最容易中招。闵天怡以前踩过坑,现在对后辈是能帮就帮。她点开管文蓁简历看了两眼,说:“boa你有兴趣吗?我有一个关系特别特别好的朋友在boa,可以介绍给你认识。”边上姚商大无语——师姐你要不再仔细看看,管文蓁是会去投行打工的样子吗?她去投行我们都要怀疑人生好吧。姚商开腔:“师姐你别乱推,她不该去投行,投行留给我们这些牛马进去接受压榨。”管文蓁望着她:“那我该去哪?”姚商开玩笑:”你该去和客户结婚。““你想跟客户结婚吗?”管文蓁已经准备好下一句话:你都不想为什么要我想。结果姚商说想。“想啊!可惜我搞不到男人,只能搞钱,你有男人也有钱,不是投行的招聘目标。”管文蓁被噎个半死,又听姚商话锋一转,猛夸她项链,问什么牌子,多少钱。闽天怡视线同样落在她锁骨:“我刚才也想问,这是钻吗?这是钻吧?”管文蓁声音微弱做出回答,姚商不留余力帮她大喇叭公放:“二十多万?刀!”音量盖过歌声,全场都朝她们侧目。姚商热情向所有人解释:“她这个项链二十多万刀!”大家说:“哇哦。”闵天怡:“打扰了。”管文蓁耳朵红透,快要被八方汇聚的目光剥下一层皮。姚商又问:“你男朋友送的吗?”管文蓁几乎吐血,在真话假话之间反复横跳,然而已经和鹅朋友们说过是男友送的礼物,此时不好改口。她咬牙切齿:“嗯。”姚商笑容满面:“好幸福喔。”管文蓁再试着聊投行,闵天怡就意兴阑珊:“你没有必要,不适合的话进去很痛苦的,像我一样。”管文蓁气到内伤,发消息给陆照渊:按理说你跟谁住一起和我没关系,但姚商不行!不行!不行!你能不能让她出去租房啊,你俩睡一张床是屁朋友?她还说她搞不到男人,我请问呢?陆照渊隔好久才看见微信,拉管文蓁到外头聊,听完来龙去脉,悠悠道:“人家也没说错,你去投行做什么,你去了任人宰割。”管文蓁怒火中烧:“我先宰你啊信不信?她说什么你是什么?你摸着良心说她不是你女朋友?”“真不是。”陆照渊打哈哈:“你想去还不简单,你跟你家陆总撒个娇,今年来不及,明年,明年她去哪你就到哪卷她,她七点上班你六点,她十二点下班你一点,她撩客户你挖墙脚…”“我有病吧我。”“你不就是有病。”陆照渊看她笑了,也笑起来,抬手摸一把她的项链:“你跟她计较什么,她连个住的地儿都没有。”管文蓁晚上进家门才想到:可是我也没有,我也是住在男朋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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