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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哭了这么久,他也确实渴了,直到把一大杯水全都喝完,这才停下。

“要不要再吃点儿东西?”谢兰臣又从织云手里接过几盘点心,摆在他面前。

因着昭儿晚上本没吃下多少东西,又全都吐了出了,为防饿着他,织云从公主府带来的有现成的点心,见他这会儿终于不哭了,急忙都端了上来。

为了能让他多吃点儿,织云还特意在点心上都薄薄地涂了一层崖蜜。

昭儿的肚子应景地咕噜噜叫起来。

谢兰臣拈起一块糕点,示意昭儿拿着吃,昭儿看了看自己沾满眼泪的小手,没有接,而是就着谢兰臣的手,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折腾这么久,小孩子早没了精力,半块儿糕点还没吃完,人便靠在谢兰臣身上睡了过去。

织云见状长舒了口气,想要上前抱走昭儿,然而昭儿却睡得不安稳,一碰他,他便哼哼唧唧地又要醒过来。

谢兰臣道:“今晚便让他和我一起睡吧。”

怕昭儿醒来还要再哭,织云也只好这样,并表示为了方便照看昭儿,晚上她想留在屋内的隔间里伺候。

谢兰臣却道:“我房间夜里从不留人。”

织云道:“那奴婢就守在屋外听候。”先不说谢兰臣之前可能从没照看过孩子,对织云来说,谢兰臣和一个陌生人也差不多,就这么把小郡王交给对方,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谢兰臣这次没再拒绝,待昭儿睡得更安稳了一些,便把他抱上床,自己也在一旁和衣睡下。

身边突然多出一个小孩子,谢兰臣很不习惯,便故意把昭儿往床内放了放,让他离自己远一点,然而下一刻,昭儿自己又主动贴了过来。

谢兰臣正要推开他,忽然听见他在梦里抽噎了两声,一时心软,便任由他靠在自己怀里睡去。

然而没过多久,他便后悔了。

昭儿因为睡前喝了一大杯的水,半夜竟然尿床了,紧挨着他的谢兰臣便遭了秧。谢兰臣黑着脸起身时,罪魁祸首这时候却睡得正香。

谢兰臣想要唤人进来收拾,想了想,到底怕动静会吵醒他,最后只好自己换了身衣裳,又把昭儿剥了个精光,把他放到了房间里的矮榻上,让他继续睡。

只是这么一折腾,谢兰臣毫无睡意了。

他轻轻推开门,守在门外的织云立刻迎上前,谢兰臣轻声道:“进去照看他吧。”随后自己便去了一旁的耳房。

谢兰臣一进耳房,便看见了谢闵之前准备的香案和香炉,对方大约觉得准备都准备了,竟然没收下去,而是摆在了屋内挂着的金刚手菩萨画像前。

香案上摆着贡品,香炉里插着三株已经燃尽了的香。

谢兰臣脚步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重新点燃三炷香,插进了菩萨面前的香炉里。

耳房的窗户没关,细细的香烟飘飘绕绕,随夜风一起荡出窗外。

今夜难眠的人不止谢兰臣一个。

皇宫中,郭皇后还守在魏姝的床前。

魏婧走进屋内,劝郭皇后道:“夜已深了,母后且先去休息一会儿,我来替母后守在这里。”

郭皇后却摇摇头道:“不亲眼看见崇宁醒来,我哪里睡得着?”既然要做“慈母”,自然该衣不解带地照顾魏姝直到她醒来,若魏姝恰好在自己休息的时候清醒,之前的守护可就白费了。

不过,虽不能去休息,和魏婧去隔间里说会儿话还是使得的。

留下冉嬷嬷继续照看魏姝,母女二人暂时移步隔间内。

郭皇后一进隔间就叹了口气,少有地对魏婧抱怨道:“李闲云那个妖道还说是我克了崇宁,我看是崇宁克我才对,每次我略有些得意的时候,崇宁总要给我当头一棒。”

魏姝周岁宴的时候,自己刚生下嫡子不久,又和夫君感情正浓,当时谁见了不羡慕她婚姻美满?然而魏姝一出事,她转瞬就从人人羡慕变成了人人笑话。

眼下这次也是,她入主中宫,头上又没有太后辖制,也算是这世上最风光的女人了,可魏姝突然在宫宴上晕倒,只需张太监喊一声是被自己克的,瞬间就又把自己打回了二十年前。

谁能相信,她都做了皇后,压制自己的不是她的婆母,而是她的侄女呢?

郭皇后想到这儿,自己都觉得自己活得可笑。若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魏姝就这么死了才好。

郭皇后吐出一口浊气,又问魏婧:“说起来,还是多亏有你才救下崇宁,你和嘉王白天一起翻找医案,他可有对你另眼相看?”

魏婧摇头道:“嘉王全幅心神都在崇宁姐姐身上,对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郭皇后面露失望,又一次想若是没有魏姝就好了。

可偏偏先皇遗孤的身份,就是魏姝的保命符,郭皇后便是有心,也不敢真对她做什么。

魏婧隐约猜出些郭皇后的心思,趁机再次提议道:“等崇宁姐姐醒过来,母后不如就遂了她的心意,促成她和嘉王复婚,等她去了西北,母后至少也能眼不见为净。”

想到今日在宫宴上的难堪,郭皇后有一瞬间的心动,但还是拒绝道:“你父皇不会同意的,而且,西北这么大的权势,若不能为你皇兄所用,到底可惜。”

说到底,郭皇后心里更在意的还是自己儿子。

魏婧微微垂了眼,掩下心中的失落,突然说道:“西北也不一定就是谢兰臣的,老靖西侯还有一个嫡子,因为幼年丢失,最后谢家才是谢兰臣当家作主,但我听说,最近那个嫡子快要找到了。”

郭皇后不以为意道:“找到了又能怎样?谢兰臣已经是嘉王,他在西北经营多年,根基哪里是一个才被接回家的孩子能比的?”

魏婧道:“但我还听说,老侯爷去世前,好像留了什么密令,谢兰臣只是代管西北,若寻回嫡子,还是要嫡子当家的。有此密令,若再加上大安襄助,嫡子还是有一争之力的。”

郭皇后怀疑地看向魏婧“你打哪儿听来的这些?”

谢家丢失嫡子的事不是秘闻,魏婧会知道并不奇怪,可密令什么的,郭皇后尚不知晓,魏婧整日深居宫中,又是如何得知的?

魏婧自然是从梦里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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