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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探视病弱崽并喂N开战前的众生相

 

无数乌鸦军团轻型侦察机于深夜潜入第二十八军团的领空,几分钟内便摧毁了西侧弹药库。

这样嚣张的行动能够成功,完全是因为这几乎是自杀式的袭击。战机们进入领空便被雷达锁定,但数量太多,一次性无法完全拦截,载满燃料的飞机直直撞进弹药库中,引发了连锁爆炸。

这样对敌对友都狠戾异常的作战风格,是军团从未遇到过的,况且如今指挥官抱病,又缺少向导,司令部里几位副将争不出高低,直到久未露面的乌列出现在指挥室门口,才勉强止住争执。

年轻的指挥官屹立在沙盘前,眉头紧缩,烧得通红的双眼凝视着沙盘,紧抿成直线的薄唇动了动:“弹药还剩多少?”

手持微型电脑的哨兵走到他左侧回答:“1号弹药库的储备被全部炸毁,之前转移到金库和训练基地的弹药已经清点过了,支撑不到援军抵达。”

“人员呢?”

站在他右侧的哨兵接话道:“除去伤员和后勤部队,能参战的有一万六千人。但我们没有向导,那个帝都来的向导也没有参与大型战斗的经验,帝都轮岗的向导队伍至少还需要27个小时才能抵达,如果即刻开战,我们——”

乌列抬起一只手,那哨兵立刻对方闭嘴。乌列面色异常平静,沉吟片刻,他环视众人:“所以我们现在不会开战。”

众人皆是愕然,乌列坐进哨兵抬来的椅子里,指尖轻敲着沙盘:“这不是普通的骚扰,敌方的指挥官想激怒我们,烧毁弹药库,是为了切断我方供应,敌方对翡翠区的策略一向保守,突然做出这样异常的行为,是为了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队伍最末一个哨兵道:“乌鸦军团也在等待援军。”

乌列抬起脸:“继续说。”

一个脑后梳着红发辫的中年女人走出人群,站在沙盘前,剃光的两鬓在灯光下反射着汗水——这是空军旅旅长阿丽萨。

“这样袭击不符合常理,除非对方的指挥官疯了,或者,他们的后援正在赶来,才会这样冒进。”阿丽萨解开袖口,露出小臂的红色瘢痕。

“而且这样的作战风格,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众人望向阿丽萨的手臂,那里被挖掉了一大块肉,即便哨兵自愈能力超群,也无法彻底修复那样惨烈的创口,瘢痕深深凹陷着,看起来非常恐怖,但没有人敢乱说话,因为那是十几年前参与过鹿湾保卫战的士兵才有的伤疤。

在那场战争的最后,乌鸦军团的战机投下了装有腐蚀性液体的毒弹,战场上所有人都未能幸免,超过七成的人留下了终身残疾。

只被挖掉了一块肉,阿丽萨显然已经算其中的幸运儿,回忆起惨痛的过往,她不禁咬牙切齿,几乎要嚼碎那几个字:“那就是敌方当时的指挥官,玄卓。”

乌列沉声道:“你是说玄卓现在就在翡翠区?摧毁弹药库是他的手笔?”

阿丽萨肯定道:“我参加过上百场镇压叛军的战斗,除了那家伙,我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疯狂。”

乌鸦军团营地。

夜间骤然降温,站在帐篷外戒严的两个守卫瑟瑟发抖,无暇察觉帐篷内正在发生的争吵。

“现在他们后勤空虚,是开战最好的时机——”

砰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玄卓气喘吁吁。

比起他的激动,玄云显然更加冷静,苦口婆心道:“这场仗所有人都在消耗,你不在乎,外面那些士兵呢?他们的家人呢?玄卓,如果开战,即便他们现在势弱,我们也没有能力速战速决,你的决定只会让乌弥尔的情况更糟糕。”

“我是在救他!”玄卓一拳砸在桌面上,怒不可遏:“如果索修斯的狗崽子撕毁和谈协议,如果他早早放你回来,我大可以把那个破王子丢过去,我们一家人本该在大本营团聚,谁也不会受伤,谁也不会死!”

玄云已经劝得疲倦了,窝火道:“你应该做的是派遣一队精兵抢回医疗舱,而不是轰炸他们的弹药库,搞出那么大动静,这就是挑衅!你只想复仇,为了你那点可笑的尊严,你要拉所有人包括乌弥尔一起去死——”

“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满意?”玄卓冷笑,“算了,从我们分道扬镳那一刻起,我就不再奢求你会理解我,随你怎么说吧。”

玄云没有理会他,转身走向帐篷外。掀起帘子时,他忽然顿住脚步。

“我应该在几十年前第一次抓住你时,就如你所愿,直接杀了你。”他的声音很轻,玄卓却像被甩了一巴掌般惊愕,只听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也应该在二十年前刚知道那个孩子存在时,就杀了他。这个世界生灵涂炭,都是你们的功劳,也是我的罪孽,总有一天,我会偿还。你们也应该想想自己的结局,但不必告诉我。”

玄卓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双手撑着桌子,竟然低下头呵呵笑出来。玄云心中一痛,头也不回地甩下帘子。

冷风中,玄云一颗颗扣上作战服的防风扣,垂下的长睫凝上霜气,眼眶似有湿润。两旁值守的哨兵噤若寒蝉,只敢用余光瞥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脸颊被冷风迅速吹红了,连带眼角也有些发红,流露出悲伤的神情极为动人。

“带我去医疗营,我要见我的侄子。”

少年被安置在温暖的医疗营帐篷内,用布帘隔出安静的一角。

对于前线恶劣的环境,玄云毫不意外,也不并担心乌弥尔会缺乏照顾。

在乌弥尔还很小的时候,人们就都很喜欢这个漂亮乖巧的孩子,小小年纪便很懂事,常常跑到医疗营里去帮忙照顾伤员,学着成年向导们的样子握住哨兵们的手背给予宽慰,尽管那时他还没有觉醒为向导。

在漫长的寿命和时刻会面临死亡的危险现实下,新生的生命总是被人寄予好好长大的期望,乌弥尔是人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无形中也成了后方所有孩子的象征。人人都期盼着他平安长大,而自己能等到战争结束,自由和幸福到来的那一天,和自己的朋友、孩子、爱人团聚。

玄云让带自己来的守卫等在帘外,守卫是用来“保护”他的,他没有傻到费口舌遣走他们,只是拉紧了帘子,展开一个小小的精神屏障。

病床是由两张单人行军床拼成的,乌弥尔受伤严重,部分小型的维生仪器就放在左边床上。即便躺在单人床上,瘦削的乌弥尔身旁也空出了许多。

玄云心如刀绞,慢慢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乌弥尔的额头。

感觉到气息,乌弥尔慢慢睁开眼睛。疼痛让他连昏睡也不能,医疗营能提供的感官调试只能维持两个小时,这里伤员很多,向导的战斗力要留给随时会爆发的战争,即便是首领的儿子也不能占用资源。

乌弥尔干裂的嘴唇张了张,玄云“嘘”了一声,手掌轻轻抚着少年头顶。乌弥尔的眉头慢慢舒开,痛感随着抚摸消减下去,他慢慢抬起搭在胸口的手,想要触摸玄云。

「别乱动」玄云温柔的声音在他的意识里响起。

乌弥尔意识不太清醒,千言万语,能表达出来的只有原始的祈求:「疼饿母亲」

他的下腹部被刺伤,刚缝上不久的肠子还不能进食喝水,只能吊营养针,但那东西并不能解决口欲。他舔着干燥起皮的嘴唇,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咕噜声。

玄云叹息着:「等你好起来想吃什么都行」

乌弥尔艰难点点头,表情可怜极了:「我好难受母亲抱抱我」

玄云小心翼翼托起乌弥尔的上身,让对方半靠在自己怀里,又拉高枕头,让他尽可能靠的舒服一些。

「我想看看鲲」

玄云无奈地笑了笑,翻过手掌,指尖冒出几缕纤细的精神触丝,凝聚成一只半透明的迷你大翅鲸。他微蜷指尖,仿佛操控牵丝木偶般,大翅鲸几乎和身体等长的翅鳍徐徐摆动,仿佛是在空气中优雅飞行。

乌弥尔凝视着大翅鲸,嘴角露出点笑容。那双黑得泛蓝的眼睛,流露出孩童般纯良柔善的神情,而后慢慢转过头,把脸埋进玄云怀里,哑声说:“母亲,我好想你”

多年来的分离与抛弃无异,再多宽慰的话语都是苍白,玄云默然解开衣扣,撩起上衣,把乌弥尔的头轻轻按在胸前。

粉色的乳头在冷空气中迅速立起来,乳晕被哨兵们玩弄得又红又大,乌弥尔张口含住肥翘的乳头,吸吮的动作小心翼翼,像生怕弄疼了母亲。口欲得到满足,他惬意闭上眼睛,安心吸吮着,完全没有发现那些指印和咬痕。

微凉的舌尖抚慰了乳肉上那些灼热发痒的伤痕,玄云轻轻摸着对方细软的发尾,低声哼起一支摇篮曲。

坐在火炉边的西娅望向哨兵,对方正在擦拭长枪。

初月注意到她的目光,低声说:“明天我会把你拷在这里,你最好别跑出去,这是为你好,信不信随你。”

经过白天的探查和打听,西娅已经知道自己为何没有被关押,而是交给这个受伤的哨兵看管。乌鸦军团想吸纳自己,而初月和她一样来自帝都,出身贵族,原名三日月御子。

安排这样一个经历相似的哨兵来策反,似乎是他们惯用并成功过不少次的招数。

“御子。”西娅故意这样呼唤。

初月回以冷冷一瞥,散发出浓浓的危险意味。西娅却并不害怕,轻笑道:“应该是御姬,对吗?”

西娅直直盯着她:“听说在神宫家族的文化里,御姬的意思,是王的女儿,你真正的名字,应该是神宫御姬。”

哨兵用沉默表达着不满,西娅语气放软了些:“那三日月呢?三日月是什么意思?”

“出生日期而已。”初月哼了一声,摆出不在乎的样子,“私生子不能用神宫的姓氏,但也没人稀罕那个东西,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的名字,请你不要再纠缠。”

“对不起。”西娅耸耸肩,露出微笑,“初月。你有兄弟姐妹吗?”

初月还在气头上,回答很生硬:“不知道。”

西娅拨弄着火盆里的炭,自顾自说起来:“我有个哥哥,双胞胎,他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其实我只是来执行押送任务的,我的家族地位不高,我以前从没来过前线,也一点都不想被卷进这些事里,我只想和哥哥一起回家。”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起手背捂住眼睛,声音夹上哭腔:“我从没跟他分开过这么久”

这么个废物哭包,到底是谁觉得她可以被吸纳进乌鸦军团的?初月一边擦着枪一边腹诽。

枪都擦了好几遍,向导还在哭。初月一阵烦躁。反正白天也没带她看什么军事要塞,不过是揪着她去打了一顿饭,干脆放走她,免得拖累自己。

但这样的想法也只是想想,私放俘虏是重罪。哨兵冷着脸抓过自己的毯子,走到帐篷口旁的睡袋,钻进去兀自睡觉。

伤口又疼起来,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哭泣的向导。很快,啜泣停止了,向导蹑手蹑脚摸到她背后,伸手轻轻摸她的发尾。

疼痛减轻了,她悄悄长出一口气,昏黄的篷布上,向导站起身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她听见向导慢慢爬上行军床方向,把啜泣声闷进被子里。

这是一个注定无人入眠的夜晚,没有人知道明天过后还会剩下谁。

炮弹落入战壕,大地随之震颤,炸毁处滚滚烟尘刚贴地卷上来。

密集的枪声中,血肉横飞,惨叫一片。几架漆有帝国图腾的战斗机在一种特殊的高频音波声中低空俯过,重机枪扫过之处,乌鸦军团的士兵倒下大片。

高空盘旋着的一家轰炸机中,主将阿丽萨一边摘下耳罩,一边朝后方大喊:“那个向导还没准备好吗?”

后方机舱内,被两个哨兵架起来的金发向导脑袋垂在胸口,四肢也软绵绵直垂着。

眼见战况愈演愈烈,阿丽萨眼中滑过的那抹不忍彻底丧失,她厉声道:“执行后备计划!”

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士兵立刻打开一只银色的小型保险箱,取出最后一支增强剂,直接扎进金发向导的颈部,缓缓推了进去。

“呃——”

金发向导抽搐着睁开眼睛,还来不及反应,哨兵已经又把他捆进驾驶舱中央的座椅。

阿丽萨朝他大喊:“清醒一点!我们要绕到前方!那里的士兵需要你!”

向导艰难的点点头,咬紧牙关睁大眼睛,联接四周的战机编队驾驶员,原本受到敌方向导精神干扰的驾驶员们,在他的配合下很快稳住战机,疾驰向战场侧翼。

在前线苦战的士兵得到了火力支援,纷纷为之一震,战局大大扭转。

“是帝都的援军到了吗?”被拖进掩体后的哨兵古德曼问同伴叶琳,但叶琳没空回答他,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古德曼扯出胸前的吊坠,看向吊坠中爱人的照片,用力咽下一口血,耳边忽然一阵嗡鸣,随后陡然寂静。

他茫然抬起头,却发现不远处和敌人厮杀着的同伴也僵住了身体,甚至敌人也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抬头望向上空。

战场上的每一个人,耳朵都陷入了那异常到诡异的安静,直到一声鲸鸣在他们脑袋里响起,如亘古而来般幽远磅礴。

天空中,巨大的半透明鱼影仿佛上古鲲鹏,展开比组成雁群的战机还要宽袤的鳍翅,缓缓游向前方。

直射而过的阳光照在每个人仰起的惊恐面庞上,降下却是无边的阴霾。

随后响起的,是一个神明般冷漠的声音。

“你们还有求饶的机会。”

颠簸下坠的机群中,只有一架战机冲出了鲸身,直直冲向敌方大营。战机中,面色铁青的乌列亲自驾驶着战机,朝联络器大喊:“让那个向导保持联接,我已经找到敌方向导位置——”

阿丽萨立刻向部下命令:“再给他来一针强心剂!”

金发向导在刚才的正面交锋后,已经再次有陷入昏迷的迹象,淌下的鼻血将苍白的嘴唇染红,四肢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士兵抓起他软绵绵的胳膊,将一针强心剂推了进去。急跳的心脏撞击着胸膛,他濒临窒息般用力吸进几口气,努力睁大眼睛,鼻腔涌出的血顺着下巴不断滴落。

战场上的帝国士兵终于找回被夺取的听觉,重新投入厮杀。

但就在这时,天空中巨大的精神体直接俯冲下来,所过之处,帝都军参战的精神体顷刻被压碎,精神体的直接摧毁,让帝都军陷入了短暂的僵直,在这宝贵的数秒里,乌鸦军团的士兵蜂拥而上,将毫无还手之力的帝都军歼灭。

与此同时,一处不起眼的战壕上空,乌列的战机已经逼近,毫不犹豫发射出一枚火箭炮。

轰隆的一声巨响,被炸塌的不止地洞,乌列的战机也被地上隐蔽的炮口摧毁了一侧机翼。

玄云在侍卫的保护下爬出后备洞口,他捂着嘴巴剧烈咳嗽,拼命指向战机坠落的方向:“别杀他!要活的!”

乌列和玄云的策略不谋而合,乌列计划杀死玄云,而玄云要生擒他,两人都是为了终止这场战争,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母子连心般的殊途同归了。

战斗以第二十八军团的撤退暂时结束,乌鸦军团的大部队未至,夺下几处高地后并不恋战,只将装备收缴一空。

清扫战场的士兵们将收集起来的武器装车,换上成乌鸦军团作战服的西娅默不作声走过,捡起一把被随意丢弃的长枪,挎在背后,安静地走向不远处一架战机坠落的地方。

行过战壕拐角,腰后被一把枪顶住。

“站住。”沙哑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初月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想死吗?被他们发现——”

向导只顿了一顿,脚步未停,继续往前走。

“站住!”初月一把抓住西娅的手臂,将她拽到土墙边蹲下。向导满脸都是泪水,空洞的双眼直直望着前方,把她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了?”

“我要去找图洛。”

初月疑惑道:“图洛是谁?”

但西娅只是重复着那句话:“我要去找图洛。”

黄昏斜阳,玄云站在高地俯瞰着驱赶俘虏的士兵们。那把长发随意扎在脑后,碎发在他紧皱的眉眼间飘飘扬扬,阳光把他隽秀的轮廓映亮,有种异样宁静的悲悯气质,犹如古画上用金箔勾勒的菩萨相。

“长官,我们找到一具奇怪的尸体,虽然没有了生命体征,但精神力还在外溢。”

玄云眉头微皱,转身走下高地:“带我去看看。”

骚动的人群在玄云到来后安静下来,默然向两边分开,露出空地中央的三人。

玄云走近那对金发的双胞胎,他还记得这两个和自己相伴一路年轻人的气息。在水电站上,双胞胎中的女孩和自己说过话,进行过短暂的精神联结。

站在一旁劝和的哨兵是个生面孔,应该是在自己走后才加入乌鸦军团的新兵。他注意到对方受伤未愈,嘱咐随行的下属带去疗伤,并保证自己会妥善解决。

尸体被少女紧紧抱在怀里,两人的金发几乎融为一体。

玄云蹲下来,抓起尸体死白的小臂,手腕上有一圈淤紫,臂上的数个针孔还残留着血迹。金发少女慢慢半抬起头,木然的脸上满是泪痕,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暴怒,只是安静的拽回那只手臂。

“别怕。”玄云注视着少女的发旋,轻声说,“你还记得我吗?西娅。”

西娅失焦的蓝瞳慢慢聚焦,许久后,她点点头。脸上还是毫无表情的木然。

“你已经看过他的记忆了吧?”玄云的语气温和平缓。

在刚才短暂的接触中,他已经读取过尸体上残留的精神力,也看到了对方生前的记忆。对方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西娅”,所以他才会知道眼前这个少女的名字。

“那么,你也已经清楚真正的敌人是谁了。好好活下去吧,那是他最后的愿望。”

玄云站起来,转身离开。少女在身后轻声问:“你到底是谁?”

玄云回头望着那张充满迷惘和悲伤的脸,认真回答:“我叫玄云,对不起。”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人群,等候已久的下属低声报告:“已经查清身份,是您侄子带回来的俘虏,他计划吸纳她,所以没有直接关押。”

见玄云没有回答,下属又补充道:“现在需要关押她吗?”

“安排刚才那个哨兵照顾她。。”玄云低垂着眼睛,看不出一丝情绪,声音里却隐隐夹杂着怅然:“她带着尸体,跑不远的。”

赶到医疗营,乌弥尔已经不在那里。玄卓的精锐小队从敌方营地劫回的医疗舱,正被用来治疗其他受伤的人。

走出帐篷,正逢上跑过来的乌弥尔,少年已经完全恢复,几步冲过来,差点把玄云扑倒。注意到玄云的脸色,少年疑惑道:“凯旋归来,您不高兴吗?”

玄云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只是有点累,你父亲呢?”

乌弥尔立刻回答:“他在审问那个俘虏。”

玄云愣了愣,急急推他:“快带我过去,他会杀了他的!”

两人很快赶到临时审讯房,进帐篷前,玄云把乌弥尔打发走,独自进入帐篷。守卫没有阻拦,看来玄卓早知道他会前来。

帐篷内,乌列双手双脚被拷在刑椅上,软绵绵垂着头,脸颊上沾着黑灰和血指印,站在他面前的玄卓攥着一把短匕,听见玄云进来,手上的匕首再次用力捅进去。

“呃——”半昏迷的乌列疼得一阵颤抖,嘴唇里涌出一股鲜血,滴落在已经被血浸透的军裤上。

玄云脸色煞白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见玄卓转头盯着他的脸,拔出的匕首避开要害,瞄准肋骨慢慢刺进去寸许,剧烈颤抖的乌列被玄卓死死按住肩膀,转动匕首施加折磨。

“够了!”玄云几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刀刃,手掌登时皮开肉绽,鲜血顺着压下的刀尖滴落。

玄卓任由玄云夺走那把匕首丢开,压眉道:“他想杀了你,你还要留他的命?”

玄云攥紧手掌,努力冷静道:“现在还不能杀他,我们可以用他交换更有价值的东西。把他交给我吧,我会让他吐出你想要的情报。但我有我的方式,这期间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

“否则什么?”玄卓抓起玄云那只手看了看,只是皮肉伤,他轻飘飘丢开,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架势:“你就要动家法了?”

玄云没理他,转身检查乌列还有没有气。屁股冷不丁被拍了一记,玄云回过头,玄卓已经吹着口哨走到帘边,戎装后背烧焦几道,乌黑渗血的皮肉狰狞翻卷。

尽管知道哨兵自愈能力过人,玄云心尖还是本能般一抽。待玄卓放下帘子,声音从帘外闷闷传进来。

“找个医生来。”

经过检查,乌列身上没有致命伤。和玄云猜测的一样,玄卓并没有真的想杀死乌列,只是纯粹的折磨。

“他的大脑近期受到过重创,使用过刺激精神力的药剂,但没起作用,反而增加了负担。昏迷的症状应该是脑震荡带来的,什么时候能醒来问话,目前没办法准确预估。”

“我知道了,辛苦了。”玄云点点头,送走军医后,走回刑床前,俯身注视着四肢都被锁住的乌列。

作为一个人生阅历已近五十年的向导,不必医生解释,他也知道:要解决哨兵大脑受创的问题,除了医疗手段,还需要向导的配合。

将哨兵从混沌无序的意识中剥离出来,只有与之匹配度足够高的向导能做到。

但好在,现在他的目的并非是唤醒乌列,而是趁着对方防线薄弱,入侵对方的大脑窃取情报,顺便把这个倒霉儿子的脑袋修好。

顶着首席哨兵名头的乌列,在帝都人民心中颇有威望,贸然杀了他,或是把他弄成活死人,会招来无休止的唾骂和报复,重归和平的局面将遥遥无望,这不是玄云想要的结果。

他盯着乌列苍白的脸庞,如梦呓般出神低喃:“索修斯,你最好开个够高的价。”

玄云深叹一口气,爬上刑床,跪坐在乌列腰间,双手捧住对方的头颅,缓缓闭上眼睛。

乌列在爆炸声中惊醒,侧翼的火势已经烧进驾驶舱。

碎裂的挡风玻璃外,硝烟向下流淌,夕阳高悬于天际,远处行走的人们也如在云上行走。

一切都如镜像般上下倒转,他呆怔着,迷糊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战机已经坠落,翻倒在废墟里,像只肚皮朝上的乌龟,所以他眼前一切才是反的。

他竭力勾出靴底机关里的小刀,割断身上的五点式安全带,重力将他狠狠拽回真正的地面。他摔趴在地上喘息了好一阵,才慢慢找回知觉,撑着机舱天花板爬起来环顾四周。

扭曲变形的舱门被从外面拽开,一个熟悉的威严男声呼唤:“乌列——”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父亲索修斯站在那里,逆光的高大身影犹如神明般伟岸,一向严肃冰冷的脸上,竟然满是焦急。他怔怔看着对方走到自己面前,锐利的目光锁定自己的脸,而后蹲下身,抬起一只手。

乌列下意识一闭眼,但那只手没有如预料般落在他脸上,而是揽住了他的后背。

“父亲?”乌列无意识地低喃。

即便隔着厚厚的防弹衣和军装,他也能感觉到父亲身上的温暖,索修斯的声音里像是压抑着哽咽:“我还以为你死了。”

乌列双眼穿过战机上的破洞,望着战场上四处袅起的硝烟,意识模糊地回应:“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这里太危险了。”索修斯拍了拍他,架起他往外挪,“我先带你回去。”

乌列脸上流露出迷惘,转头望向索修斯,索修斯清了一下嗓子,换上严厉的语气:“回去再好好检讨你的失误。”

营地尽数被炸毁,受伤的士兵只能住在帐篷里。索修斯带来了军队和大量物资,帐篷里燃着炭火,还算暖和。

本就残破的司令部大楼已经彻底被夷为平地,乌列站在帐篷前,呆呆望着那里,脑海里模糊泛起回忆:简陋的房间,躺在床垫上的洁白身体,温柔的摇篮曲……

“乌列。”身后传来索修斯的呼唤,乌列钻回帐篷里,只见帐篷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沙盘,索修斯双臂撑着沙盘边缘,脸色阴沉。

“在战场上,勇气和策略能决定你能打到哪里,后勤储备决定了你能打多久。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即便打赢了这一仗,缺乏后勤资源,你也只能后撤,把你的阵地拱手让人。”

乌列没有反驳,资源有限,他的确为了速战速决,将一切都押在了重创玄云上。

“是我的失误。”他平静承认,表情还是昏昏的,头好疼,他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望向索修斯,“我以为我能做到,但我失败了。抱歉,长官。”

“我不止是你的上级,还是你的父亲。”索修斯直起身,目光深深,“所以现在,在我面前复盘你的布防,我们一起来看看你到底错在了哪里。”

沙盘立体投影的轮廓在视野中叠合闪烁,乌列用力眨了眨眼睛,但那种让人犯恶心的眩晕感依然存在。身子一晃,他上前几步撑住沙盘,用力揪着额发想保持清醒。

“我有些不舒服”他压抑着呕吐的欲望,吞咽着喉咙里甜腥的血味,“我能能休息十分钟吗?父亲,只要十分钟就好”

索修斯沉吟着,最终无奈松口:“去睡一会儿吧。天亮前,我会让人叫醒你。”

乌列点点头,转身走出帐篷。踉跄的身体被赶来的士兵扶住,将他带到临近的帐篷休息。

帝都带来的丝绸床单柔软而光滑,轻薄的羽绒被温暖包裹住身体,炭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让他想起帝都家中可以切换成各种舒适场景的静室,浓浓的倦意涌上来,他很快闭上眼睛。

浑噩的睡梦中,有人温柔抚摸着他的头顶,那不可能是索修斯。

他猛地张开眼帘,坐在他身边的竟然是玄云!他立刻坐起来,玄云却飞快捂住他的口鼻,抬起手指在唇前低嘘了一声:“他不让我见你。”

乌列犹豫片刻,扭头甩开唇上那只手掌:“你的确不该见我,因为我会杀了你。”

玄云抬了抬双手,似乎想抱住他。乌列转开脸,听见玄云啜泣道:“他从不让我见你,我甚至没有一张你的照片。关于你的一切,他们都禁止我打听,让我怎么相信你不是他的人呢?我没法不防备你。”

乌列眉梢微动,但脸色依然冷峻。

“我只是不想再被抓回去被那些蒙着脸的男人们侮辱。你总归是要回到他身边去的,但我不可能再回去。”

“乌列,比起被他带回去。”玄云抓起他的手,握住自己不堪一折的脖颈,脆弱的喉管在他掌心下微微颤抖。

“我宁愿死在你手里。”

那双盲眼感知不到光,圆圆的瞳孔张得比常人大些,不会随着光线而缩小,永远柔亮乌黑,像只在黑暗里活动的猫科动物。

乌列收紧手指,看着玄云被迫抬仰起来的脸,睫毛随着窒息连连颤抖,过大的黑瞳将他的影子完全包裹进去,玄云真的没有反抗。

片刻后,他一把甩开手,玄云伏倒在床上,手捂住嘴巴竭力闷下咳嗽,单薄的脊背剧烈颤耸。很久后才缓过来,低着头小声问:“为什么不动手?”

乌列没有动作,感觉到手指被碰了碰,玄云打蛇上棍地攀上来,依偎在他肩头,用温热的嘴唇挤进他冰冷的耳廓,轻笑了一声:“还是更想肏死我?”

他张口欲驳,那对柔软的嘴唇已经滑过来,舌尖蹭着门齿底缘滑进来。脊背下部窜上来一阵酥麻的战栗,乌列被按倒在床垫上,玄云伸手解开他的裤子,掏出那根半勃的性器,跪下去抵在亲红的唇前,轻轻“嘘”了一声,而后张口含进去。

乌列猛地咬住后槽牙,窜起的快感直击颅顶,那对水红嘴唇已经被撑得满圆,嘴角抻出近乎透明的白色。

玄云吞着粗壮的柱身,鼻尖逼近儿子下腹的耻毛,阴茎上暴起的筋脉把他的嘴唇蹭得变形,他一寸一寸吞到了底。乌列伸手按住他的后脑,胀痛的龟头猛地卡进喉管里,急切抽插十数下,射在了里面。

“唔——咳咳!”玄云猛地甩开头,捂住嘴巴惊慌失措,精液的气味浓烈,瞒不过隔壁帐篷里同为哨兵的索修斯的鼻子,他只好全吞了下去。

玄云朝乌列笑了笑,骑跨上来,隔着裤子用腿间的软肉蹭弄软下去的性器。乌列双手用力一拽,薄软的裤子从臀部中间被撕开,早已湿透的热肉贴在他的阴茎滑动,将柱身夹蹭得更加红硕,血管肉眼可见地突突跳动。

或许是不满意这种水磨功夫,乌列直接抓紧那两瓣绵软的臀肉,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扯拽起来。湿滑的阴唇被紧紧按在茎身上,阴蒂不断撞在冠状沟上,玄云呼吸陡然急促,两人刻意压抑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节奏随着动作合为同频。

乌列再也克制不住,张口就咬住他的脖子,握住阴茎顶进去。玄云低哼了一声,随后被按住后腰往下压,热洞像一个又暖又滑的肉套,将阴茎全部裹了进去。

玄云轻按着小腹鼓出来的形状,微咧嘴角,用口型无声道:“插到这里了。”

乌列清晰的看见那片洁白的小腹如何抽动,顶撞的动作禁不住发起狠来,行军床摇晃起来,发出牙碜的铁锈摩擦声。玄云捂住他的口鼻,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摇了摇头,低声说:“我来。”

他坐定在儿子胯上,穴壁里肌肉忽然绞紧,略微撅高的臀根一下一下挤压着囊袋,小幅度吞吐阴茎根部格外粗的那一截。

银蛇般优美扭晃的腰肢被乌列握在手里,玄云鼻腔里发着舒服的低哼,阴阜紧压着乌列胯下磨蹭,肿大的阴蒂被粗硬的耻毛磨得通红,几乎像一颗将破的血珠,兴奋到了极点。

玄云骑在儿子的鸡巴上高潮了,溢出的穴水顺着结合处流下来。乌列又闻到了玄云那股甜腥的骚味,也许相隔不远的索修斯也闻到了,但他现在已经不在乎。

“我肏得好,还是他?”

玄云脸颊绯红,眼尾挂着泪珠,一笑,眼角弯起来,把那颗泪珠挤掉了。

“在很多事情上……年轻的总是更好的。”

“是吗?”帐篷外,一个愠怒的阴沉声音响起来。

索修斯不知何时站在帘外,也不知窥探了多久。他刻意隐去了自己的气息,帐内沉迷于欲望的两人分毫没有察觉。

“下贱的骚货,穿好衣服滚出来。”索修斯没有进来,只是丢下这句话。

玄云脸色褪得死白,双手紧紧抓住乌列的肩膀,颤抖的身体死死缩在乌列怀中,摇着头哆嗦道:“不,乌列,我不出去——”

“乌列,是我太纵容你了吗?我在等你复盘,你却在这里和这个不知廉耻的骚货厮混?”

怀中瑟瑟发抖的玄云揪紧他的衣服,啜泣着祈求:“快去吧,乌列,听他的话,去吧,让他离开这里。”

那种恶心的眩晕感又冲上了后脑,乌列定了定心神,说:“父亲,我们好不容易团聚,就让母亲和我们待在一起吧。”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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