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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最後的喘息?四(小小介好像闹脾气了……?)

 

「……」

高子禛这下乐不起来了。

他第一次为了食物那麽想哭,本来还想说,能藉着他们中原人的身分去买便当挺划算的,这样还能b他自己去买少花点钱,结果是……三明治?

说实话,他已经忍着一晚上吃泡面了,自从高子禛第一次在计程车上嚐到心痛的滋味後便省吃俭用,为了撑住这没有半分收入的一个月,早餐也就买了半个巴掌大的海苔包白饭果腹,到现在居然是这种三明治的下场?

好歹在东海还有新鲜的海产吃,可这里的便利店三明治包的那全都是罐头r0u,他肠胃吃不消啊!

唉,果然不能相信中原人的味觉系统……

电梯门在面前打开,但一看这人都多到快挤出来了,两人只好转往旁边的楼梯下去。

东方介走在前头,貌似没有t会到方才从高子禛身上透出的阵阵哀怨,只是自顾自走着,突然开口问道:「高先生,你以後称呼我能不能不用敬称?」

高子禛已经为三明治失去了撩sao的动力,弱弱回问道:「那我该叫您……不,该叫你甚麽?」

东方介思忖了一下,答道:「就和其他人一样叫名字就好。」

「那叫介哥行吗?」

「不要加哥这个字。」

「可林先生也是这麽叫你的?」高子禛挑眉道,这下稍微恢复了点jg力。

东方介摇头道:「但你年纪b我大。」

高子禛额角ch0u了一下。

哥就是喊前辈的意思,谁又跟你b年纪了?

而且这人会不会说话?说「你是哥哥」不b说「你年纪大」好吗!

「那我还是叫你组长好了。」高子禛答道,话间却带了声轻哼:「要不你也别叫我高先生了,听着别扭,喊名字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改了个称呼,东方介忽然觉得高子禛的用语变得轻松许多,先前在他身上感受到的压抑和不自在顿时消散无踪。

有那麽一瞬,他觉得自己好像终於捉到了他真实的样貌。

有时候判断一个人的态度真伪,并不一定要找甚麽证据去佐证,只要设身处地的想想就知道了。

但……他实际上究竟怎麽想的,旁人又如何得知呢?

东方介边下着楼梯,思忖一阵,把手机掏了出来。

系统:您确定要将「高交流员」改为「高子禛」吗?

……

系统:确定,已更改。

─────

在秩管局总部管辖下有多处分局,无论所处地域皆以其管理范围分配,若是在青yan,单一个分局通常会管上五六个区域,而每个分局就像是一张蛛网的中心,将其联络站遍布至街头巷尾每一个角落。

不过在称呼上分局习惯以所在地区命名,但这也常让人误会,就好b青yan总共二十一区,有人就会以为青yan分局也有二十一个,但事实上,除了总局之外,全区总共不过四个分局而已。

踏入门内,整栋建筑除去那些零散在白板上的资料外,路径摆设整齐划一,这份美感可以说完整的贯彻了整间青yan七区秩管分局。

分局内共有四层,分别为地下、一、二和三层,入口衔接大厅右侧是报案兼保安处,走到大厅底部,若不绕进後面的审讯和刑具室,也不从紧急通道向下进入地下一楼的车库、储藏室和应急避难室,便可从两侧的楼梯上到二楼平台。

二楼平台往大门方向到底分别是分局长室和副分局长室,而往里走贴着楼梯的那些便是外勤各组办公室,由a到f编号直列在两侧,而外勤f组的对面就是传闻中的「宝库」,也就是一些装备工具存放的地点。

尤其是那些「画匣」。

「画匣」被会盟明定列为管制品,是一种用来储存神随的东西,就广义论可以是任何实t物,不过秩管局所用的画匣都是统一订制的银底三角柱,其中一面三角形与银链相接,可佩於颈上,此一匣可抵三画。

不过其制程技术极高,又形同灵师的武器,获取管道自然就分了两种──会盟辖下机关和黑市。

回到楼梯口处,再往上便是内勤几组的办公室,还有公共休闲空间、图书馆等杂七杂八的设施,而整栋建筑的架构也就大致如此。

高子禛方才进门时往旁边另一栋建筑瞅了眼,看上去也是三层,貌似是宿舍的空间,不过东方介没多做介绍,就一路领着他往外勤a组办公处去。

门一开,连兴杰像是等待已久般,立刻从忙碌中抬起头来。

另一名浑身散溢着yan光气息的青年原本正反跨在椅子上,边吃着饭团边与一名肩上挂着半条领带的沉稳男人欢快地聊着天,两人闻声也跟着看了过去。

东方介大步踏进办公室内,然而就在高子禛随之步出门後的那刻,yan光青年嘴角微绷,手上饭团跟着被他狠狠捏了一下。

「都打个招呼,这位是新进的组员,最近会先待在我办公室里。」东方介说着,往地上零散的纸箱和器械线路指道:「新的桌椅大概两三天後就会送来了,你们找时间把自己东西收一收,空个方便的位置出来。」

「各位前辈好,我叫高子禛,今後请多关照。」高子禛敬礼微笑道,视线扫过众人,最後止在yan光青年身上。

然而不止是他,所有人包含东方介在内,此刻全都盯着yan光青年瞧。

高子禛的视线顺着yan光青年的面颊滑下,只见他左颈那处本该有印记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片宛如灼烧过後的痕迹。

「你们看我做甚麽?」yan光青年沉声道,原先的开朗上骤然裹了层y霾:「新来的是他,又不是我。」说着,他自顾自的转回位置上,手肘称上桌边,往嘴里一口又一口的猛塞着饭团。

连兴杰侧眸瞅了他一眼,立刻转回去朝高子禛笑道:「你就是新来的啊?欢迎欢迎!我叫连兴杰,那边那个吃饭团的是华宗,吃排骨便当的是吴龚!欸?话说你应该是刚考完试才来的吧?t适能考得怎麽样啊?」

高子禛一顿,正回过神要答应时,却被东方介抢先道:「他笔试还行,但t适能很差。」

「???」高子禛跟着尴尬的笑了一下,可事实上心里满是错愕。

想帮忙掩饰的这份心意不错,但是小小介,事实情况相反啊……

「t适能差?」连兴杰看向东方介蹙眉道:「介哥,我们这是外勤组阿,您确定没带错人?」

「那个……我的t适能还是不差的,只是可能b不上组长厉害。」高子禛连忙圆话道。

连兴杰顿了一下,立刻摆着手哈哈道:「喔!早说嘛!介哥你那成绩拿来跟人家新来的b,根本就是在欺负人!」

一旁吴龚见状也跟着打趣道:「是啊,组长的成绩那算顶尖,拿来b确实有些伤自尊了。」

看气氛稍微缓和下来,东方介稍稍松了口气,挑眉道:「谁考试的时候不是新来的?还要怪我欺负人……」说着,迳自走到食物袋前抓出两个三明治,转头把有标号的那个直接塞到高子禛手上,又反手往连兴杰指道:「你的午餐,七十,钱给他。」

高子禛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三明治,那确实是想像中的三角形,也确实是用塑胶包装的,可……

七十?便利商店有那麽贵的吗?

不过这要是自己在外面买,还不得给他来个百元以上,有这种结果也该知足了。

「谢谢组长,谢谢连哥。」高子禛一面掏钱递给连兴杰,一面恭维道:「我初来乍到,还不太熟悉这里的规矩,以後有甚麽工作尽量喊我就行。」

东方介才刚拨开手上的塑胶袋,闻言立刻回头往两人方向削去一眼。

连兴杰被人叫哥,本来心里还一阵欢天喜地的,谁知这突然从高子禛後方传来一阵迫人的视线,立刻就觉得不好了。

高子禛在面前见到他的反应变化,心中还纳着闷,就见连兴杰着急挥手拒绝道:「那个听、听介哥说,你二十八,年纪b我们都大,还是不要叫我哥好了!」

高子禛感觉自己脸上这张笑面快裂开来了。

怎麽回事?又一个讲年纪的?中原人都这麽喜欢照年纪分称呼的吗?

那尊卑呢?尊卑都被塞进哪条g0u里冲了吗?

吴龚在一旁蹙眉抗议道:「连兴杰,我三十二……」

「龚哥你这时候凑甚麽热闹……」连兴杰凑过去,压着声试图和吴龚咬耳朵,虽然这句仍是毫无保留的入了高子禛的耳中,只见他又着急转回来向他解释道:「啊,那你、你就叫我名字就好!叫华宗就华宗!叫龚哥就龚哥!怎麽样?感觉也b较亲切不是吗?」

「那……好,我知道了。」高子禛微笑道:「兴杰,三明治谢谢了。」

言毕,见连兴杰用力地朝自己点了头,高子禛便学东方介找个角落窝上,默默拆起手中的包装袋。

吴龚见两人走远,这才把连兴杰拉过来,悄声问道:「你刚刚尬麻?」

不想连兴杰却噘起嘴道:「我估计介哥不想提升我的地位……」

「甚麽跟甚麽啊?」吴龚蹙眉道,他是听的一头雾水。

「你是哥你不懂。」连兴杰哭丧着一张脸,十分哀怨道:「我也想当哥啊,好不容易来了个新来的,结果还享受不到这个待遇……」

吴龚挑着眉,往旁边还心事重重乌云罩顶的华宗b去道:「华宗不是跟你一样吗?而且我们也没压榨过你啊,这有差吗?」

「不,你是哥,你终究是不懂的……」连兴杰耸了下肩,仰天长叹道:「这是男人的尊严问题。」

吴龚嘴角一撇,无言道:「……幼稚。」然後便转回去吃他的便当了。

墙角,高子禛只想赶快解结这餐,大口朝那七十块的三明治咬了下去。

不想这一入口,他整个眼神都亮了,猛地将三明治从嘴边拿开,盯着那从断口处一路躺下的鱼汁一阵感叹。

这鱼……这鱼是鲜的!

东方介嘴里吃着自己的,却一直用余光去观察高子禛的方向,见到他这反应,心头隐隐漫过一丝愉悦,回头一路翘着嘴角将东西吃完,然後把塑胶袋一r0u,扬手扔进对面的垃圾桶里。

旁边老早就处理完午餐的华宗见东方介动作,立刻拿起资料起身,东方介看了他一眼,突然转头朝高子禛道:「走了,你带着车上吃吧。」

华宗一听这话,脚步一顿,立刻紧抿唇盯向高子禛。

高子禛还在细嚼慢咽,享受那漫溢在嘴中的鲔鱼香,闻言从三明治里抬头,匆匆咽下嘴里的东西问道:「去哪?」

「跟我们一起到十区联络站去侦办案件,资料我路上给你,其他影像纪录到了联络站再调出来看看。」东方介语气稍微严厉道:「你既然在学时期稍微涉略过,那以後就跟着我慢慢去负责审讯的部分,你要做的就是撬开受审人的嘴问出实情,今後我都会从旁盯着,但基本上非意外不会下场帮忙,直到你问出来为止。」

高子禛听完後,不知怎麽反倒很平静,只是稍稍顿了一下:「好,等我……」说着,居然直接把剩下的三明治全塞进嘴里,摀着嘴转头面壁,单手撑在墙上,似乎正试图一次x把东西嚼碎吞下去。

东方介眼看着高子禛仅仅花了十秒时间把那将近三分之二大小的三明治吞进肚里,然後回身面se如常道:「抱歉久等,咳,我们可以走了。」

东方介yu言又止,可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而华宗则是拧紧眉,高子禛朝他微微一笑,却见对方神se晦暗,立刻扭头走开了。

等三人离开,吴龚才看着门口摇头叹道:「唉,一贯的新人洗礼……」

「介哥这次算手下留情了,没有上来就让人去看屍t。」连兴杰踢了下桌脚、滑着椅子凑过去道:「唉呦,想当初我一来他就拉我去看那个被切八段的,我当场就把午餐全呕在介哥身上了。」

「是吗……嗯?」吴龚扭头震惊道:「你说甚麽?!」

十区,青yan七区秩管分局联络站。

华宗作为画师中途先行转道至现场蒐证,其余两人则是来到联络站和门口的打过招呼,看了好一会儿的监控又读过一大堆琐碎的调查资料後,直接转往审讯室。

东方介抬手往审讯室旁的隔间敲了下,推门探进去向单面镜前的人打过招呼,便转头向高子禛叮嘱道:「今天只是让你试试,试不成也别太在意,如果有需要场外帮忙就敲鞋跟,不需要就摇手,我会依照实情判断是否应该执行协助。目前我们还没有权利铐住他,所以小心点对方的情绪,即便是老先生疯起来都能闹出大事。」

可高子禛却有些不自然地碰了下自己的左颈,悄声问道:「我说组长……你让我这样贴真的没问题吗?」

为了避免对方的思想被偏见左右,东方介下车前特别从副驾ch0u屉里拿出一包半透明又长得像人工皮的方型薄贴布,让他撕下一块盖住左颈上的黑印。

虽然不知他是甚麽时候去准备这东西的,但不得不称赞这贴布的效果绝佳,若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察觉不出来,而且边角也不太容易翘起,简直是伪装圣品。

高子禛虽然用的时候表面还挺平静,内心却不由得惊叹连连,当下就偷偷顺走了几张,准备带回去让自己人好好研究一番。

东方介往他左颈瞥过一眼,淡然道:「只要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

然而高子禛依旧放不下心:「要不……你先开个证明吧?」

「对东瀛遗族安全管理第八条:若东瀛遗族有故意隐藏、销毁、变造麒君印或其身分之嫌,除非具有正当理由或是合格人证作保,否则处以一千五百至五万元以下罚锾,情节严重者处以五至十年有期徒刑。」东方介面不改se地念完整串法条道:「我算合格人证。」

高子禛陪笑道:「是,组长你当然算了,但我就是想要再谨慎点……」

「……」东方介深x1了口气,低声道:「我之前录过音了。」

高子禛一愣:「甚麽?」

东方介话不多说,直接把手机拿出来,一番c作後按下拨放键,里头便传出了一串毫无波澜的证词。

依东瀛遗族安全管理第八条所述,本人东方介愿意作为高子禛之合格人证,保证其为执行公务暂时隐藏麒君印之正当x,若此行为对会盟安全造成危害,本人愿受最严厉之惩处,谨誓。

然而高子禛听着,心中警惕却骤然飙升,原先弯起的嘴角渐渐消失。

东方介貌似没有注意到高子禛表情的细微变化,只是等着拨完後又发送道:「录音我现在传给你了,看一下吧。」

可高子禛并没有察看,而是出手按下口袋里的轻微震动,歛起心绪道:「谢谢组长,那我就直接进去了。」

东方介抬头目送高子禛进入审讯室中,也没觉得甚麽不对,只跟着转身往隔间里走去。

审讯室内四面铁壁,这北方的夏日本就微凉,被这银白寒光一衬又骤然多了几分y冷,一块漆黑的单面镜映出正中央桌子和那名苍老男人的模样,他垮着肩、一声不吭的盯着桌前,全然无顾刚刚进门的高子禛,连意思一丝毫抬头去看的动作都没有。

高子禛在门边驻足观察了一阵,默默走到对面坐下,将方才东方介交给自己的资料夹放上桌面,轻轻推到一旁。

他两手十指相扣撑在桌前,抬头正视面se憔悴的男人道:「您好,方振源先生,我是青yan七区秩管分局的高子禛。」说着,脸上漾起一抹微笑:「自上礼拜六以来,您已经是第四次进到审讯室接受讯问了,所以接下来会被问甚麽您也都很熟悉了,对吧?」

就目前资料所示,整起事件倾向邪教人士犯案。

目击者的是一名流浪汉,本来在沿街找吃睡的地方,结果上周六凌晨四点,意外在一个三面高楼包围的小空地发现一具nv屍,便连滚带爬的冲进附近联络站报案了。

那具nv屍,也就是被害者的身分,是十区里一个小社区的六十一岁妇nv梅英,生前和其六十八岁的丈夫方振源同住,两人有个在五区居住和工作的三十五岁儿子方英奕,三人皆非灵师或画师身分。

联络站人员到现场时,梅英被切去四肢做ren棍置於小空地中央,身上所有东西都不翼而飞,而从其身上挣扎和綑绑的痕迹看来,si者极有可能是在生前、有意识的情况下遭受酷刑。

其最终si因为失血过多,可现场不见大量鲜血痕迹,推测犯人是在他处处理过後才将其运过来,然而地点未知,并遗失的四肢至今仍未被寻获。

诡异的是,凶手对四肢断口的切面处理十分完善,完善的令人胆寒,而那块小空地上绘有一个奇怪的图腾,但经检测却无神随成分,并不构成任何伤害因素。

综合以上疑点和已知事实,联络站给出的推测是梅英被某个邪教组织作为「祭品」处理完後,运到此风水宝地施行「祭祀」,而先前那名流浪汉口中所说在现场看到的鬼影,则很有可能是本来正在进行仪式、却因为被撞见情急之下逃窜的邪教成员。

本来这件事取向明显,联络站只需要抓住附近宗祠和教会的负责人一一盘问就行,但现在问题在於,十区区内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小团t,只有由会盟官方认证的中原教派,而方氏夫妇二人本身也只信这个,每年都会参加他们的慈善捐款来贡献自己的微薄心力。

这样一来调查范围就必须扩大了,但会盟可不会同意把经费花在一个倒楣的普通nv人身上,所以现下他们只能用常法套出信息,尽力将搜查范围缩至最小。

方振源闻言抬头盯向高子禛,但仍旧没有答话。

「方先生,我想基本情况您应该都了解过了,您妻子梅英,本案的被害人,在上周五午後十三点十四分出门,搭车前往五区探望您儿子,晚间二十点四十八从方英奕住所走出来,然後搭上回十区的公车後,就此消失在了街道监控之下,直到隔日凌晨四点有人报案。」高子禛正se道:「这就是目前我们所掌握的内容,今日我只是想藉由您来了解事件经过,并没有想把您当作犯人对待的意思,毕竟这件事情真的拖的有点久了,我们都希望快点找到凶手,避免波及到附近其他住户的人身安全。所以能不能请您告知您最後一次见到梅英的时间呢?」

隔间内,联络站人员听着眉头一蹙,立刻向一旁两手称在长桌前的东方介问道:「没有当犯人对待?他这是在说笑吗?先不说那方振源从开始到现在半滴泪都没掉过,难道我们之前都白做审讯了?而且他还泄漏了我们的调查内容,就算只是时间也很重要啊……」

「他有他的做法。」东方介看向单面镜内的神情格外专注,却仍旧拧了下眉:「先暂时相信他吧,要是失败了我再上。」

镜面之後,方振源冷声道:「我拐了腿,最近都没有出过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高子禛笑了笑:「好,既然您一直在家,那能不能请您告诉我,梅英在出门前跟您说了甚麽?」

「我出门了。」

「好,那方夫人当天刚进门时跟您说了甚麽?」

方振源似乎对他这个提问有些困惑,但仍正se道:「……我回来了。」

高子禛轻轻点了下头道:「我们看见他是提着一个菜篮回来的,她平常都是在那个时间点出去买菜的吗?」

方振源盯着高子禛,但对方却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他在心中稍作挣扎後,冷声答道:「那天b较早。」

「您还记得她煮的是甚麽午餐吗?」

方振源不假思索道:「红烧r0u。」

「你们那天吃饭的时候在聊甚麽?」

「……」方振源顿了一下:「我们吃饭时不会说话。」

「您确定没有聊任何东西吗?」

「可能有稍微聊过几句,我忘了。」

「……好。」高子禛淡然道:「您当天真的有和您妻子一起吃饭吗?没有突然发生甚麽事耽误到了?」

「当然有!」方振源闻言蹙起眉,别开视线略作思忖道:「那天午餐有白饭、红烧r0u和青菜,我们还聊了……最近隔壁王太太说她眼睛不好,还有楼下李大伯腰直不太起来,就是些不重要的家常话,难道这很重要吗?」

高子禛唇角微微一g,安慰道:「不用太紧张,您只要凭记忆随意回答就好。您刚刚说您最近拐了腿不能出门,这是怎麽回事?」

方振源拧了下眉,深x1一口气,故作平淡道:「只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那时很多人都看到我在楼梯间跌倒了,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去问其他人。」

高子禛抬眉点了点头:「那您以後可要多加小心了,毕竟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造成的伤口,都很有可能会留下後遗症的。」说着,在桌面下轻轻敲了下鞋跟。

隔间内,东方介立刻扭头向人员要求道:「你们有查过方振源的医院纪录吗?有的话现在拿过来,没有的话马上去问。」

「是。」联络站人员应道,立刻往键盘上敲了一串讯息发出去。

高子禛不动声se的收回脚,续问道:「对了,您的邻居在方夫人出门之前好像有听到很激烈的说话声,请问当时发生甚麽事了吗?」

「我们在讨论菜钱。」方振源将原先抱在x前的手松至大腿上,往後靠住椅背冷声道:「这我跟你们说过很多遍了,是因为他那天买菜买贵了,我说她花钱也不省一点。」

「是吗?那位邻居好像还听到了您儿子的名字。」高子禛故作思忖的样子道:「但不知道方英奕和菜钱有甚麽关系?」

「梅英她为了阿英买菜做吃的送过去,这你们不是知道吗?」方振源冷哼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没人会特别去记那种琐碎的小事,无论你们怎麽问我,想不起来的就是想不起来。」

「是。」高子禛见状立刻转了个话题道:「那你们平常跟儿子是怎麽联系的啊?住这麽远他应该会常常想家吧?」

方振源似乎没有预料道他会这麽问,原先舒坦的肩胛又渐渐紧绷了起来,稍作沉默後道:「阿英工作忙,没有空理我们两老。」

「是吗?看来真是太忙了,连一通电话都没空打啊。」高子禛答道,脚跟接着往地上敲了下。

东方介在镜後先是露出赞许的目光,然後立刻指示身旁的联络站人员去重点抓梅英和方英奕的通话纪录。

然而就在两人等待结果时,他口袋里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声。

东方介从单面镜前稍稍退开,视线依旧半寸不离的定在高子禛身上,接起电话半掩着嘴问道:「查得怎麽样?」

介哥,被害者家中有神随的痕迹,是符纸,我在卧室夹层内找到的,但不确定拥有者是梅英还是方振源。方家中,华宗捏紧手上的符纸,神se严肃的盯着上头诡异的图绘,深x1了口气道:这背後可能涉及到非常人领域,要是再让联络站人员牵涉这件事,可能会造成非必要人员损伤,所以需要你那边和联络站的人交换一下调查主导权。

「……」对方没有答话。

华宗等了一会儿等不到答应,有些着急道:……介哥?

然而此刻,东方介面对眼前急转直下的情况,微微屏住了气息。

审讯室内,高子禛的领子被提了起来,被方振源那双苍老而颤抖的手。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高子禛一言不发地靠在桌前,盯紧眼前面sey沉的苍老男人。

他刚才往方振源脸上甩了一道问题。

「您认为,我们为甚麽在这周内连续审问您四次?」

虽然这个案件在表面上看起来只和邪教挂g,但并不表示这只是梅英本人纯粹的倒楣和凑巧。

若将犯人定位在亲人之间,单就机会来看,方英奕的b方振源来的小,一是据称他个人不喜宗教,二是时常晚归,事发当日工作打卡纪录凌晨三点,三是其交通工具是小摩托,四是他工作和住所都在五区,不论在做案时间和工具方面都很难成立。

而方振源就不一样,虽然监视器当日并没有拍到他离家,但不能保证他不会用其他手段离开,尤其前不久他才将梅英户头上大笔遗产转至自己名下,调查下来自然第一眼会先怀疑他。

但这第二眼,就不能肯定了。

「我们很遗憾您妻子遭遇这种事情,也希望能抓获并惩处那些藐视道德的人,还给方夫人一个公道。」高子禛等了许久,见方振源还陷在纠结中,便开口道:「但是我们需要您的协助,否则案情进展会一直搁置,我相信您应该也不希望这本可以解决的案子成为一桩悬案吧?」

「我当天一直都在家,我不知道。」方振源避开目光一味坚持道,音se却有些沙哑。

「我们知道您一直都在家,但是我们都明白,您不是甚麽都不知道,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早就有迹可循的,对吧?」高子禛沉声道:「也许在这四次的审讯中您没有察觉过,但您其实一直都表现得很矛盾。方先生,我知道您是一个善良的人,我知道您可能有所顾虑,因为您不知道我们秩管局会如何看待您的顾虑;我知道您不是不想坦白,您很善良正直,也很ai您的妻子,您只是害怕说出来之後事情会往您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但您今日要是甚麽都不说,您便是在擅自替您妻子决定她的结局了,您不觉得这样对她不公平吗?」

方振源僵着背脊,坚持道:「我根本就没有出门……」

「我知道,但我相信您也不愿意这样吧?您如果知道甚麽,我希望您能跟我说说,您如果就这麽把话放在心里,那现况只会一直持续下去。」高子禛向前微微倾身道,将一gu压迫往方振源面前推过去:「到时候不只是您的妻子,还可能波及其他人,可能是您熟悉也可能是您不熟悉的人,可能是您的邻居,也可能是您的孩子,您今天忍了这麽一次,您忍的了之後吗?即便是动用公家的力量,也没有办法完全压下流言蜚语,您认为要是您的邻居与您遭遇同样的事情时,他们会怎麽做?同为受害者来找您一起为逝去的亲人痛哭流涕?还是指责您今日的包庇和隐瞒?您觉得他们会怎麽看您呢?」

「……你们不是都有一大堆监控吗?那不就是证据吗?」方振源明显顿了一下,但嘴上依旧顽固道:「我那天一直都在家里,我没有出去过,所以我不知道。」

审讯室内陷入一阵沉默。

两人之间依旧挡着那层坚固整整三次审讯的卫甲,方振源似乎渐渐意识到高子禛先前那几段问话的意图,便重新将自己的回答限缩在「我不知道」这四个字中。

然而高子禛没有丝毫退却,反而保持着前倾的姿势,将气势稳稳地压在方振源身上,只是神se骤冷挑眉道:「方先生,我们也不想一直来找您的麻烦,但您如果甚麽都不说的话,您夫人的大t可就要遭受一些磨难了。」

方振源嘴角ch0u了一下,这回抬头瞪了过去:「什麽?」

「毕竟不知道凶手到底都留了甚麽东西在梅英身上,现在光凭着表象实在是太难辨别。」高子禛摊了下手一副稀松平常道:「既然这事迟迟没有一个结果,那我们当然只能把她剖开来看看了,不然怎麽jg确地找出凶手呢?」

可方振源这下子不镇定了,双手在桌上不停张合着急道:「不是,你们找凶手就找凶手,为甚麽还要动她?她已经、她都已经……!我不!我说过我不同意验屍了!我是她丈夫!我有权利决定!」

「但我们现在找不到凶手,方先生。」高子禛镇定道:「您作为梅英的丈夫确实有权利,但这事关社稷安危,您的意见在这个前提下并不重要。」

「那是你们的问题!你们可以去现场看看啊!一定还有其他证据的吧?一定有其他可以证明……!」

高子禛冷声道:「但我们已经没有其他办法,我们甚麽都找过了,可凶手实在是把自己藏得太好了,您又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我们迫不得已,只好去委屈一下您夫人了。」

方振源连连摇头道:「不!你们就算动她也查不到任何东西的!查不到的……」

然而高子禛看着陷入惊慌中的方振源,却故意略带戏谑的冷笑道:「当然查得到,方先生,我们可是秩管局的人啊。」

方振源闻言瞳眸骤缩,出手揪住高子禛的衣领,把他整个半身往桌子另一边猛地扯了过来。

隔间内,东方介和联络站人员面se同样震惊,却见高子禛虽然被揪着领子,双眸微狭盯紧方振源气到扭曲的面容,仍旧一脸无畏道:「方先生,这里有监控,您要是对我行使暴力的话会让嫌疑增大的。」

不想方振源一愣,反倒抓得更用力了:「你们凭甚麽?!为了交差是不是?为了奖金是不是?你们为了自己,就这麽狠心让我们普通老百姓不得安息吗?啊?!」说着,还凭藉有些孱弱的臂力笨拙地晃了几下,好像真的巴不得往高子禛身上弄出甚麽伤来:「你们这些人都一样,只会管自己的si活!」

「那您说我们应该如何?随意判断梅英的si因,对现有证据视而不见吗?」高子禛冷声道:「您有您的执着,我们也有我们的责任,您作为si者家属有权利不给与任何帮助,但没有权力去妨碍我们工作。」

东方介像个石柱一样定在单面镜前,他虽然明白高子禛一个大男人不至於被方振源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先生怎麽样,但不知为何还是有些看不下去。

他本想进到审讯室去做中断,可又见高子禛一手紧扣方振源胳膊,另一手背在身後摇拼命地制止,便抿了下唇,抬手把旁边正冒冷汗刚要起身的联络站人员用力按回位置上,沉声道:「你们当初请的那个画师,没有在被害者家里检测到神随吗?」

那联络站人员被他一吓,乖乖坐正道:「难道刚刚……?」

「我的人通知我说在方家检测到神随物质,你记得等等出去後让负责这个案件的画师自己检讨一下,但不用告诉我那个画师是谁,我不想拿职权去压他。」东方介严正道:「人一样在你们这关,事一样在你们这办,但由於这事已经上升到非常人领域,你们得把调查主导权交接给我。」

「那、那要不要提醒里面那位……?」

东方介眉头微拧:「不要打断他的节奏,等他结束。」

「是,我知道了……」联络站人员答道,低下头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

没过多久,方振源便像失魂般,被人从审讯室内扶了出来。

高子禛随後反手阖上审讯室冰冷的门,轻轻靠在门板上,神se漠然地看向方振源离去时有些狼狈的身影。

而东方介老早就抱着臂候在门边,不过招呼还没来的及打上,就瞥见对方扭头时左颈上的一块不自然突起。

那块贴布貌似被方振源刚刚那番过激的举动给搓开了,东方介见状也没出声,而是自己上前伸手从高子禛肩後环上摀住左颈,想把那个小突起黏回去。

不料高子禛一个毫无预警地转身,就这麽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两人咫尺相对时都被对方吓了一跳,高子禛反s动作扭身将左肘抵上东方介x前,右手成刀往侧敲开顺势反扣他放在自己颈子上的手腕,而东方介遭这一下才反应过来,险险接住那往自己x前撞过来的手肘往左一搬、卡上高子禛自己的噎喉,妥妥一场乾净俐落的受困反制。

如此局面,也就差没一脚踹上去了。

高子禛面对眼前那双清明的眸子一愣,想起方才自己一瞬间都做了甚麽,脑袋重重嗡了一声,情急之下左脚绊右脚,当场往东方介身上歪倒过去。

东方介才刚开始讶异高子禛的身手,下一秒却立刻见他往自己身上倒过来,连忙抓上他的腰把他推回原位。

高子禛推着他前x直起身,一面陪着笑一面把自己的腰从东方介手中摘下来道:「啊!组长你怎麽突然站到我後面去了?」

东方介觉得自己的耳根好像又莫名其妙的烧了起来,匆匆退开一大步,才隐晦的往他左颈b道:「那个……翘起来了……」

「啊,谢谢。」高子禛微微一笑,抬手佯装无事往颈上擦过,接着问道:「你们刚刚有查到方振源的诊疗纪录吗?还有梅英的通话纪录?」

「喔!他那是被打的!」原先躲在门後默默不敢吭声的联络站人员,这时才突然跳出来道,可在姿态上看起来还是有些畏缩:「我、我是说方振源拐的那只腿,但听说他一直坚称那些瘀青都是摔伤的,所以医院也没办法,只得先给他处理了。还有……那个通话纪录!」他说着清了清喉咙:「其他都没什麽特别,但如果单看和方英奕的部分,平常都是梅英打去给方英奕,唯独上周四晚间七点半,是方英奕主动打过来的。」

高子禛垂眸思忖,低声道:「方振源刚才说过,梅英是为了给方英奕送吃食才去的五区……」

「你怀疑方英奕?」东方介侧眸问道,可耳根还是有点发红。

「不能完全排除他。」高子禛从方才起就顾着装,压根没见到东方介的反应,摇头轻叹道:「但这已经过了一个礼拜,不知道还能不能抓到其他线索……」

「呃!对了!还没跟你打过招呼呢!」联络站人员听到这有点心虚,忙把话题往高子禛身上抛了过去:「我叫李明,我之前都没有见过你啊?介哥,这是你们组的新人吗?」

东方介好不容易才把耳根上的热度压下去,淡然道:「嗯,他今天刚报到。」

李明一个劲夸张的点头道:「是吗?那你这是有天分,一来办事就上手啊!我刚刚听你的话术可真厉害啊!你是从哪里毕业的?」

高子禛微笑道:「过奖了,我是复东的。」

李明闻言微顿,但往他左颈处瞥了一眼後,立刻回复恭维的嘴脸道:「原来是复东啊!那也是个老学校了呢,当初可是跟我们大中原最高学府定原一起同时创办的,名声可响亮了呢!不过後来就是可惜,居然把分校开在东瀛去讨人骂。」他啧啧了声,又眯起眼兴致b0b0地问道:「对了,你也是青yan人吗?」

高子禛面se如常,笑咪咪地转头对上东方介的视线。

东方介眉头一挑,他这是要过问他的意见麽?

「他住在十九区,你如果想邀他吃晚饭就先免了。」东方介微笑推拒道:「等等华宗从方家过来後,我们还得回七区去整理案件。」

李明见东方介脸se终於恢复正常,便也不再拘谨道:「唉呀!我们十区有间小酒吧,从晚上八点开到凌晨三点,而且今天刚好有活动,本来还想约你们一起去的。」

「那祝你们玩得开心,我们先走了。」东方介颔了下首,回头拽起高子禛就往外走,一面轻声道:「走吧,上车。」

「啊?这不是自己人还没回来吗?」李明噘起嘴切了一声,扭头往办公室回去道:「唉呦,秩管局的人啊,x急……」

高子禛本来只是想尊重一下东方介在外的组长身分,让他决定对於自己的身分问题该要怎麽答才好,可这突然被他拽着往外走,心头不禁直冒问号。

他这还没来的及为这人诡异多变的态度下好结论呢,现下又被他这一番行为给ga0糊涂了。

想当初在宁川时还是他y要扒着他到青yan来的,为甚麽到现在关系好像有点变味了?

这前有录音後有贴布,刚刚又配合的替他揭开话题,小小介这是去撞到哪一块脑袋了?还会主动替他设想?

尤其是在见过金承顺之後,还让他不要用敬称,还主动给他订便当……

不对啊,订便当好像是他在之前就做好的事,那到底是甚麽神奇的契机让他转x子了?

不会是早就在背地里跟金承顺通过气了吧?啊,这到是很有可能,也不知道这该si的金承顺到底拿甚麽玷w了小小介纯净善良的思想。

要不……试探一下态度?

「我说组长,你这麽着急做甚麽呢?」高子禛任他拽着自己,目光微狭道:「华宗都还没回来呢。」

东方介沉声道:「先去车上等,我有话想说。」

高子禛唇角轻提:「你要说甚麽话还不能在外面说?非要我们两个大男人抵着肩挤在那种狭小空间里才能说的?」

「我的车很宽……」

高子禛撤下微笑,止住步伐轻声问道:「组长,你到底怎麽了?」

东方介手被扯了一下,终於在联络站大门前停下脚步松开手,背着身抿了抿唇道:「你今天就只是实习,回去後不要再牵涉这个案子了。」

「你是组长,当然都听你的。」高子禛眸光微狭道:「但我能问一下为什麽吗?难道我的审讯方式你不满意?」

「不,只是刚刚华宗在方家搜到了神随,这个案子可能不如你想像的那麽单纯。」东方介沉声道:「而且你又没办法使用jg神力,情况基本和普通人无异,可能会产生不必要的危险,一般我们是不会让普通人去g涉这种事情的。」

可高子禛不以为然道:「既然这样,那为甚麽做为专门处理此类事件的秩管局里,除了我以外还会有其他未回归中原籍的东瀛人?」

东方介不答,稍稍暗下神se。

「虽然有点冒犯,可若我猜的不错,无论那些事跟灵师和画师有没有关系,我们这种人该做的工作应该都是b较繁重、或是b较危险的吧?」高子禛挑眉道:「为甚麽我是特例呢?」

东方介顿了一下,却没有回过头去看他,只是避开问题道:「你……为甚麽要用梅英来威胁他?」

这是不想回答啊?

不过这又是甚麽问题,难不成他一个东方家的少爷连这种小手段都见不得吗?

高子禛泰然道:「因为早先在检视资料时,我发现他第一次在审讯员谈到梅英si时都没事,但一说到被截去四肢的时候就会起b较大的反应,而且还显得特别愤怒,也说过甚麽无法成佛之类的话,我就想他会不会也是很在意这点,现在看来我想的应该没错。」然见东方介默然不语,续道:「不过我这次不b以往确实有些着急了,如果组长你觉得我这种方式有违人道,下回……」

东方介没注意到他话中的漏洞,只是看向他的神se有些晦暗不明:「不,我只是觉得……让你扮了黑脸。」

高子禛脸se僵了一下,立刻换回满面微笑道:「组长,您怎麽突然变得这麽照顾我?您跟我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呢。」

「你太敏感了。」东方介不禁脱口道,可刚说完又立刻把自己的话圆了回来:「放心,我没有我哥那种兴趣,这只是对组员应有的关照,你之前也说过不会藉着我的名义和关系去做不该做的事,既然这样那你也不用把我想成是什麽特别的存在,只要以常人的方式去相处就行。」

这……小小介突然taade在说甚麽鬼?他甚麽时候说他跟他哥一样了?他跟那种变态东西能一样吗?

高子禛看着他思忖了下,试探道:「您对後辈都是这样的吗?」

「我说过了,不要对我用敬称。」东方介沉声道:「还有之後也不要试探我,不要迎合我,也不要装模作样。」

高子禛额角一ch0u:「装模……作样?」

「刚刚在审讯室里那才是你的x子,对吧?」东方介紧蹙着眉道:「我不……」

「要是那种说话方式让您感到不舒服,我很抱歉,但那只是因为在审讯,组长,我相信您做过这麽些年的秩管员,应该都知道公私分明吧?」高子禛勉强撑着嘴角笑道:「您要还觉得我表现得很刻意,我可以跟您解释我为何问那些问题的原因,但无论您认为我应该要是甚麽样子,我好歹也学过那方面的学问,多少还是懂得如何威吓教训的,这点我希望您能理解。」

东方介沉y片刻,刚要开口,却听闻不远处传来了阵呼喊声。

「介哥!」华宗从对街大步过来,边往两人方向直奔边道:「我刚刚在方家找到一些东西上有事发当日的扰动,其中有一件毛毯,上头的破洞是梅英在外出前亲手补的,还有一张餐桌脚上有凹槽,是受外力推撞……!」

高子禛闻言拳头一紧,表情骤然变得y沉。

华宗也不知怎麽好像也吓了一跳,又立刻补充道:「他们家养的猫还在那待着,刚好我今天去被我找到了,看起来好像饿了蛮久的,不过还活着,这些我都是从猫身上找到的……!」

然而东方介却匆忙打断道:「先上车,路上说。」

说着,只见他略带慌张地转身往自己的车快步过去,留下身後一脸茫然的华宗和有些错愕的高子禛双双愣在原地,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甚麽事。

上周五,正午十二点十分,方家。

电视机里传来阵阵闹人的杂音,方振源靠在沙发上,对着刚进门的梅英大喊道:「哎呀!你怎麽又拿这麽多东西回来?」

「隔壁王太太说她眼睛不好,织不好东西,我就给她接下了。」梅英笑道,夹着一团毛毯横着身、提起大包小包的东西从门外挤了进来,似乎早已习惯方振源喋喋不休的日常。

梅英一路进门,把东西全搁到厨房餐桌上,方振源啧着嘴看她把东西陆续整理出来,又转身从後方橱柜中拿出一罐绿se的小瓶子,拿上另一个白se的麻袋,把小绿罐往里头装了进去。

方振源立刻大着嗓门问道:「你拿那做甚麽?」

「等等送去给楼下李先生,他最近腰直不太起来,多吃点这个好的快。」

「送?这很贵的!你忍心?我可不忍心!」方振源说着一脸不悦。

「别这麽小家子气,反正这不也是别人送的吗?而且我们家也吃不到这麽多,b起放在柜子里发霉,不如拿去给有用的人。」梅英从容地答道。

方振源撇了撇嘴道:「哼!你自己都病泱泱的,还有闲心管到人家头上,我看天下就你这nv人能傻成这种样子。」

梅英摇头轻笑道:「我这是老毛病了,不妨事,他b较着急。」说着,边把菜r0u摆到流理台上,拨了包装後开始提刀去骨去梗,准备起中餐来。

方振源目不转睛地看着梅英在厨房忙活了一阵,中途煮汤又ch0u空把王太太的毛毯给办了,一道道饭菜随着在她的好手艺陆续摆上桌面,等着菜和碗筷都齐全後,她才解下围裙,过去要把方振源从沙发上扶起来。

方振源拨开梅英的搀扶从沙发上蹦起身道:「不用不用!看!我早就好了!」说着,还用力的甩了下刚好的腿。

梅英一见连忙按住他道:「欸欸欸你小心!别起的这麽用力!医生说我们这个年纪受伤都容易成习惯,得多小心多休息。」

「那都是唬人的!不过就是怕我们又去找他麻烦而已!」方振源轻哼道,一路拨开梅英伸出要辅助的手,有些歪歪扭扭的走到桌边坐下,提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梅英见他倔强,不禁苦笑了下,跟着拉了张椅子坐在餐桌前,捧起饭碗对着热腾腾的饭菜吃了起来。

梅英夹起一块r0u边菜送进嘴哩,边道:「对了,我等等要去看看阿英,他昨天打电话来,说是想吃我做的饭了。」

方振源闻言怒意乍起,立刻将筷子拍到桌上大声嚷道:「甚麽想吃你煮的饭?我看他就是找这种藉口来要生活费的!你要是真带去了,到时候又被那不孝子嫌弃,他不屑理我们你还管他呢!这不知感恩的小子!你看呢?你看看我的腿!就没见过哪个儿子敢把生他养他的老子打成这样的!」

梅英摇头安慰道:「唉,他那天就是喝多了,阿英工作压力大呢,之後不也道过歉了吗?」

方振源一听更上火了,直接从位置上蹦起来,扬手就要把桌给掀了,梅英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出手搬住桌缘,将几乎要飞起的小圆餐桌拉回地面,桌脚撞在地上,发出一个沉闷的碰撞声。

「他现在这是打人,以後还不得拿刀子砍了啊!」方振源掀不起桌子,转而那自己座下的那张椅子出气,狠狠踹了一脚道:「要不是你多管,我早把那个小畜牲给打残了!」

「好了!阿英都跟你跪下了,你还想他怎麽样?而且毕竟是自己的骨r0u啊,别人怎麽嫌弃都行,我们做父母的可不能嫌弃自己的孩子啊!」梅英说着,见方振源气呼呼地一点没有想理自己的意思,便续道:「柜子那个r0u乾我拿走了,我上次看阿英好像还蛮ai吃的,可是这次去市场没看到那摊。」

「带带带!到时候他又嫌弃你,就别回来跟我哭!」方振源怒道,又自己搬着椅子坐回位置上,继续拿起筷捧着碗吃了起来。

梅英摇头叹道:「行了,你啊,每次骂的凶就越是疼他。」但见方振源赌气不答,便默默把手上的饭菜扒完,拿到水槽那刷洗过後,往衣服上拍乾sh漉漉的手,再从冰箱里将一堆早就装盒的小菜整齐带入白麻袋中,整理了下衣装就提着往门边走去,边道:「我出门了啊,那个王太太的毛毯我还没补好,放在右边的沙发背上,你坐下时小心点别压着了。」

「哼!烂好心……」方振源嘟嚷道。

大门传来一阵喀啦声,屋内只剩那苍老的男人独坐桌前,目光中流露着悲愤交杂的情绪,朝手上的空碗深深叹了口气。

在接手案件的次日清晨,七区外勤a组办公室内。

「您好,这里是秩管七区外勤a组。」连兴杰一手夹着电话、语态轻松地答道,手里还端着早餐,新一天的好心情就从一杯好喝的豆浆开始。

不好意思,这里是十区联络站,请问你们组长在吗?对方礼貌道,可言语中却不由得带着一点兴奋。

「他去楼上追资料,等等回来,请问您有甚麽需求吗?」连兴杰道,偷偷从吐司上捏了一块小焦边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然而这回对方沉默了好一阵子,就在连兴杰以为电话断了的时候,才听到他接着雀跃道。

帮我告诉你们组长,梅英案件的那个方振源……终於认罪了!

东方介一收到消息,立刻动身前往十区联络站。

这次他戴上了自己的画匣,可刚把那冰冷的金属三角柱塞入衬衣要出去时,却被突然冒出来的高子禛堵了个正着。

「组长,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说了,你不要牵扯这事。」

「可这方振源是我昨天审出来的,再怎麽说都跟我有关系,总不能让我审完人就把後续事情全推给自己的组长吧?这样别人会怎麽说我们?没准他们还会认为整个七区分局的人都这麽不负责任呢?这样不仅会让组长你没面子,也会让七区没面子啊。」高子禛用完道德攻势,还接着解释道:「况且你看,兴杰得留守,龚哥有事,华宗又去忙另一个案子了,组长你自己去的话如果突然需要人手该怎麽办?如果您自己要在里面做审讯的话,那场外怎麽办?和他们借人办事你放心吗?要是我来审组长你在旁边看的话不是有双重保障吗?这样也b较能实行里应外合,对吧?」

「……」

就这样,高子禛再次成功蹭上了东方介的车。

两人来到十区联络站,可开门第一眼大厅见到的,却是极其纷乱的场面。

方振源从站员手中挣脱出来,整个人往一名身着长袖衬衫的青年身上扑去,那青年被吓得直往後倒退了好几步,老迈的男人没有抓着支点,脚一拐整个人重重摔到冰冷的磁砖地上。

然而他却没有放弃,反倒是颤抖着撑起身、用被手铐扣住的双手猛地抓上青年k管,仰头紧张得喘着气,冲着青年大吼道:「是我!都是我!是爸害si了你妈!是爸!」

青年的表情先是惊恐,而後是震惊,直至最後听闻那一句话,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都转化为极端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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