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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江国公笑声诡异,剑柄处微一用力,江凌左腿根处就见了血。疼痛这玩意不可避,身体本能的哆嗦了一下。剑却并未持续压入,江国公又追问:“可想好了,毕竟这世上重生无术。”

薛凌只道是江国公有心折磨她,干脆回到:“请国公下手快些。我还要回薛府向父亲复命。”

剑反而从身上移开了“把她给我绑了丢水牢里去去薛府通知薛弋寒来接人”。江国公拎着剑吩咐一句,便去了房内看江少爷伤势。

薛凌长出一口气,她赌赢了一把,江国公到底不敢真的把她腿切下来。只这一晚当真不好过。江府的水牢有她齐胸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腿上伤口虽不重,但泡水里着实难受。

薛凌又想不起江玉枫究竟是如何伤了腿。只希望天快些亮,薛弋寒早些过来捞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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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事

薛弋寒当真来得极早,同来的,还有一场泼天的荒唐。

说来凑巧,第二日正是十五不用上朝。薛弋寒竟带着一众人抬一大红棺材,一路敲锣打鼓,欢天喜地的送了过来。

说是义妹许了江家,生是江家人,死是江家鬼。嫁妆都抬了好几筐子。江国公有心要拦,但实在无人是对手,连棺材沿儿都摸不到。薛弋寒权拿江府做无人之境,将嫁妆棺材一并停在了花厅。

等鲁文安把薛凌从水牢里捞出来,正赶上看薛弋寒手底下人压着江玉枫拜堂。

棺材盖已掀开,只遥遥见得里面姑娘合眼躺着。凤冠霞帔,除了有些惨白,与生前无二,当真像个新嫁娘。薛凌有些瘆得慌,觉得不对,又说不上哪儿不对。

薛弋寒不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何况昨日还想着息事宁事,今朝就如同换了颗心,莫不是见她彻夜不归,情急之下便发了性。这般思量着,心里又多了些酸楚。父亲总是护着她的。

她泡了一夜,在鲁文安手上摇摇欲坠,江家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以江家之地位,此事实在奇耻大辱。江国公被人制住连口齿也不复昨日凌厉,只气的大喊:“薛弋寒你欺人太甚,圣上面前。我要参你一本!”

待按着江玉枫拜完堂,薛弋寒回身拿剑公然指着江国公问:“我欺你如何”!

铁血镇北多年,一朝张扬尽显,江国公在薛弋寒面前真真不止矮了一截。

薛凌却眉毛鼻子都哆嗦,这不是她熟悉的父亲。想着是不是自己的惨状吓着了薛弋寒,以至于这般反常。同朝为官,文武刀剑之事怕是今古少见。赶紧跟鲁文安说:“鲁伯伯我不要紧的,你劝着点父亲。”

鲁文安眼见薛凌脸色惨白,只恨自己不能砍江国公两刀,巴不得薛弋寒怒火把江府烧了干净。根本懒得理薛凌的担忧。

薛凌正不知这场闹剧如何收场,门外御林铁卫就踏着马到了。

为首的,是霍家霍云昇,霍家是新帝登基的最大支持者。当初奇货可居,而今自然位极人臣。霍云昇今年弱冠有二,颇有些好皮囊。新帝登基之后,便是御林军首领,御赐皇城带刀。薛江两家这档子事儿,他来似乎也合情合理。

自门外下了马,霍云昇进来朝着薛江两人施了一礼道:“不知两位大人何事嫌隙。二位皆是我朝肱股之臣,若有不和,只恐国本不安。陛下一听此事,忧心不已,还请随我进宫一叙。”

江国公先按奈不住:“你来的正好,薛弋寒藐视王法,仗势欺人。天子脚下公然行凶。你身负皇城安危,莫不是就这般任他为非作歹?”

薛弋寒亦不遑多让:“江国公府逼死我薛府义女,府上私设刑堂,扣留我儿。还请霍总领也给我个说法。”

他二人互相揭短,薛凌愈发觉得不对。有心要叫薛弋寒,却瞥见霍云昇遥遥看了她一眼后才对着薛江二人道:“晚辈岂敢在两位大人面前放肆,将军与国公家事,自有圣上做主。还请随我走一趟,车马皆已备好,莫让圣上久等。”

待薛江二人上了马车,霍云昇又对着一屋子人道“还请诸位也散了,真有冤屈,自有刑部大门敞开。此事不了,在下也难交差”。而后转身离去。但一众御林军却未散,显然是在等鲁文安一行人滚蛋。

两位主家既已离去,这场戏也该结束了。薛凌瞧着江玉枫跌在地上,腿上鲜血又出,竟无人来扶。心中那股子不安更甚,只觉得整件事都透着诡异,只想早些散场。

鲁文安抱着她兀自不忿,出门之前暗暗又踹了江玉枫一脚。不知为何,江玉枫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回了薛府,薛凌用了些膳就赶紧回屋睡了过去,主要是怕薛老夫人会哭死在她面前。等晚间醒转,薛弋寒竟在她屋子里。见她醒来,也未多言,看不出什么异常。只叮嘱了一句“下次不得鲁莽”。

薛凌床上藏得尽是些女儿家东西,被这一吓就忘记思量这事儿到底哪儿不对。

今日仔细一想那具棺木里哪他妈是什么桃儿杏儿。如果不是她那个病秧子弟弟薛璃,她立马从这船上跳下去。

怪不得自那日后她再未见过薛璃,只说去求医。自己回京心猿意马了几日,当颗棋子都反应不过来,还当的拼死拼活。

这一想又气的想立马回去。但薛凌又摸不透其中关窍,江家何苦与薛家以两败俱伤之势做这场局子,有朝一日真相大白,只怕九族难安。

薛凌所料不差,又有些细微差别。棺木躺着的,当真是个小桃儿,二八芳华。待江国公和薛弋寒一被请走,便被御林卫连棺材一起在乱葬岗烧了个干净。

戏总是要做的全套。乱葬岗飞灰四散之时,棺材夹层里的薛璃在江家锦塌软枕上缓缓把眼睛睁开。

江夫人泪湿衣襟,不能自已:“玉璃醒了……”

俩个丫头也雀跃欢呼:“二少爷醒了。”

世上再无薛璃,他日名动京城,乃是江家琉璃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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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事

这世上皇权更迭,有人得,便有人失。更何况,金銮殿上那位并不是钦定的真龙天子。

社日当晚宫内外皆无半点异样,若说当今新帝篡位,那也是兵不血刃的好手段。

深宫禁苑之事已无从查起。前太子,现如今的陈王殿下半身不遂,自新帝登基以来,只漏过一次面。于群臣面前山呼万岁,请新帝允他谢绝国事,安安乐乐当个残废。

新帝痛哭不已,只言定是自身有负上天,失父,又失其母,如今长兄病体,他日夜锥心之痛。

于是金銮殿上乌压压跪了一片,陛下仁孝,保重龙体。一时间朝堂之间,君臣情深。

然个中风雨,又有几人不知呢?前太子多年无一纰漏,尽得人心。便是昔日霍家,又有几分把握能肯定最终龙椅上坐着的,是当今陛下。现下形势逼人,文武百官念及当初对太子太过推崇,只恨下不了手把自己膝盖切下来长跪以表家族臣服之心。

只是,总有那么几家,便是把心脏挖出来献上,仍要担心如今的天子肯不肯要。既如此,就不得不自个儿把脑袋剖了想办法。国公府、薛弋寒、礼部侍郎……谁在名单上,原是家家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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