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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说着,李涌进干笑两声:“既然是家族内部的矛盾,那么我把消息泄露出去,谁知道那些媒体又会如何画蛇添足?你想啊,我年纪也到了,合作伙伴对我们集团的权力更迭,本来就心有疑虑——在这个时候再爆出这样的新闻——谁还会认为李氏是一个稳定、可靠的合作伙伴?这股价可不又得暴跌一波?这随便一跌,就能跌掉五十块帕帕拉恰不止!”

“行,到时候你把藏馆的监控视频调出来,也发我们警方一份,可以一起帮忙看看,”单瀮在心底已有猜测,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那这块宝石的失窃,和那个红眼睛,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涌进继续说道:“虽然我没有证据吧,但古曼童那件事,我当时就很怀疑一个人——李庭玉——单警官,你还记得的吧?当时那案子,好像就是你负责的?”

单瀮点了点头:“那案子我还记得,当时关闭监控,进入藏馆的人是朱琳琳,她最后也认罪了。”

“是这样,但这女人认罪以后,讲话都疯疯癫癫的,结果送精神病院治疗了一段时间,治疗完整个人就更疯了,什么话也问不出来!而且,那件事之后,你们警方不是彻底搜查过她的别墅吗?也没说找到一块帕帕拉恰呀?”李涌进叹了口气,“别忘了,李庭玉当时就住在朱琳琳的公寓里。”

单瀮反问:“那个公寓,难道不是你五弟介绍的?”

“是我五弟介绍的,”李涌进解释道,“我后来也问了他,他说是朱琳琳对那个‘海外归来的名校毕业侄子’特感兴趣,顺手推了她自己的那间公寓。”

单瀮皱了皱眉头。他还明确记得,李庭玉在识别照片的时候,否认自己认识朱琳琳,而朱琳琳也摆出一脸自己不认识房客李庭玉的模样。

“警官,你可能有所不知,但李庭玉刚回国找我的时候,我对他就是心存疑虑的。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的父亲。”

单瀮点头,示意他展开细讲。

“李晗尧的事,我就不多说了,私底下背着我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亏我曾经也把他当成兄弟啊!”李涌进说起这个,又露出一脸痛心疾首,怒其不争的模样,“所以,在日后掌权李氏的二十年里,我非常警惕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不允许身边的人,重蹈李晗尧覆辙。”

“偏偏李庭玉他父亲呢,”李涌进摇了摇头,“出国前,和李晗尧的关系是最好的。后来晗尧出事,他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直接逃去了美国,从此以后我们就断了联系。”

“不过啊,光说庭玉这孩子,一表人才,名校毕业,头脑灵光,又有意回国发展……多好啊,你说是不?”李涌进摇头叹气,“咱也不是不惜才的人呐,但偏偏他回来之后,就出了这么多怪事,我不得不提防着他。”

“首先,是那个网红小主播,来我们藏馆直播死了,导致参观人流断崖下跌。然后,是墨华大力投资的宏彬智能,原本想着这个机会,一鼓作气布局新能源汽车,偏偏出了那样的事,那么多钱全赔进去了,倒是让我拿五弟白捡了好大的便宜!”

“我那五弟素来没什么脑子,对人工智能更加是一窍不通,但庭玉就不一样了呀,他本来就是学计算机的,很懂这个领域。”

单瀮心底一沉——又是人工智能。

“宏彬智能这件事之后,庭玉直接成了我五弟的心头宝,去哪儿都随身带着,给他介绍人脉——要你说,李庭玉和这件事要是完全没关系——你信不?”

“我当时只是心有疑虑,但的确没有证据。”

“直到我发现帕帕拉恰被掉包,还极有可能是在古曼童直播那天晚上被掉包的,我才明确了自己对李庭玉的怀疑。所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姜远,毕竟,他当时是负责去预定戒指的人。”

“我让姜远帮我盯着点李庭玉,能查到什么就查,”李涌进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神情,晃了晃自己食指,“但你猜,我了解到了什么?”

单瀮摆摆手,示意他有话快说,别卖关子。

“你别看李庭玉看上去很温和,但他性子独,和谁都不交心。平时看下来,他在宁港市压根就没什么朋友,就是一个工作狂,成天抱着个电脑干活,要说有什么娱乐吧,也就喜欢下下国际象棋,尤其是喜欢和你们那个法医小朋友下棋。”

“听他五叔说,这孩子也就下棋的时候,会露出点真心实意的笑容。”

单瀮是见过这两人下棋的,有些纳闷:“下棋又怎么了?”

“下棋是没怎么,但有一次家族酒宴,我给姜远找了个机会,让他偷看了李庭玉的手机,虽说没发现任何他可能对李氏不利的证据,但姜远却注意到了,他手机里存了好几张林鹤知的照片,浏览器里,还有大量和林鹤知有关的浏览记录。”

“这就不太正常了吧?”

单瀮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睡觉了,这头怎么一个变成两个大:“林鹤知?什么记录?”

“姜远那儿存了一份,回头我一块儿发你,警官,”李涌进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一下,“比如他以前医院网站上的论文介绍啦,公开的cv网站啦,大学实名认证的社交媒体啦,还有大量关于济慈寺的搜索。”

单瀮有些诧异:“你是说,李庭玉在网上跟踪林鹤知?”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儿。”

“我也很奇怪,你说他国外回来一小孩,对一个法医这么感兴趣干什么?”李涌进叹了一口气,“姜远也挺逗,说庭玉是美国回来的,这人可能过度西化了,看这小法医人长得挺俊,看上人家了。”

单瀮:“……”

“但我想吧,不管是出于什么缘由,李庭玉对这人终归挺上心,不像其它人,油盐不进。”

“所以,那次游轮,我也是想找一个孤立的环境,用林鹤知试一试李庭玉。我就和姜远说,你找个办法,把那个小法医给我弄到翡翠号上来。”

姜远心知肚明,林鹤知对这样的订婚派对压根就不会感兴趣,但他了解到,林鹤知对有趣的案子情有独钟,于是编了个故事,和一张带“血眼睛”的邀请函去找他,连哄带骗地把人弄上了船。

单瀮皱起眉头:“这事儿只有你们俩知道?”

“还有就是林鹤知本人了。这个想法,是姜远在我书房告诉我的,我批了他就去执行了,也没和任何人说过。”

接下来的所谓“测试”,林鹤知已然和单瀮讲过一遍,但单瀮明知故问:“然后呢?你测试出来了什么结果?”

“失败透顶!李庭玉似乎对这帕帕拉恰毫无兴趣,”李涌进皱起眉头,“对林鹤知这个人也没有。”

“我都有点搞不懂他了,这小伙子,挺疯的。”

“然后,墨婷房间里就出事了,”李涌进双手捂住了脸,“接下来的事一环扣一环,我再也没心情去思考李庭玉的事。”

双手从他脸上缓缓滑落,李涌进有些绝望地抬起双眼:“警官,李庭玉真的死了吗?”

在给林鹤知做笔录地时候,单瀮问过一模一样的问题。

林鹤知当时给的答案是:“我没有看到正脸。我当时潜到一楼,但他那个房间边上倒个铁行李车,把路给堵住了,我打开了门,就只看到一只手,僵硬的,带着他的电子手表。”

“但他带着电子手表的那只手上,拇指下面这个位置,”说着,林鹤知给单瀮比划了一下,“有一道被汽水盖割出的伤痕。”

“这伤口我认得,就是那天下午,他帮我开汽水盖的时候不小心割到的,”林鹤知特意又补了一句,“而且,李庭玉一直在广播中求救,的确是淹到二楼了他才断联的。”

单瀮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汽水瓶盖还要别人帮你开?”

林鹤知皱起眉头:“我也没让他帮我开,当时晕船,不太舒服,也不太记得了,他就顺手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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