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薄野津又是“嗤”地轻笑了一声。修长手指握住案上的白瓷杯,喝了口茶水,他道:“我没有如此说。”
“他的确很有慧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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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晏陪着苏符回到了住处,再三确认他没问题才离开了。
虽然方才卿晏没控制住灵力,但它们只是乱窜着,并未带上凌厉杀气,苏符身上只是皮肉伤,并不重。只是他年纪小,经历得少,受了点痛就护疼得不得了。
卿晏回到自己的房间,立刻把剑扔下了,方才强撑着走回来的从容淡定全没有了,他捂住了胸口,感觉浑身上下灵力涌动,五内如焚。
渡灵灯刚醒,打着哈欠飘过来,说:“你回来了,比赛怎么样,那一万灵石有希望吗?”
卿晏没回答他,渡灵灯睁开眼睛,看清了卿晏周身逸散的金色灵力,才吓了一跳:“我的天,你、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上次她见过这阵势,吓得不轻,可不是都控制住了么?怎么如今这些灵力又都不听话了起来?
想来想去,还是卿晏受了什么刺激的缘故。
修士们修行,在表象上看,修的是灵力,可在本质上,修的是道心。道心不稳,灵力也会跟着不稳,人也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卿晏把覆地剑往桌上一搁,没空也没有力气跟渡灵灯说什么,在床沿上坐下,开始打坐闭目调息。
冷汗涔涔顺着他的鬓角蜿蜒而下,那些灵力涌动着,像是要爆体而亡似的,他的腺体也开始发热,整个人如同在锅上煎熬。
他已经没法分别这股热是oga的情热期造成的,还是混乱的灵力造成的。
本来上次情热期时,他临时变卦,从花楼里跑了出来,本就处理得十分潦草敷衍,没能完全解决,现在得到报应了,来得比之前还要厉害。
卿晏默念佛经,许久,那些灵力才稍微安静了一些,不再剧烈翻涌,只是还是小幅度地在他的身体里流动。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卿晏抚了下后颈,闻到了浓醇的巧克力香,刚喘了口气,忽然听到门被轻叩了一下。
他擦着汗去开门,本以为是苏符,推开门时却忽然一顿。
那道素白修长的身影,立在他门外。卿晏微怔,薄野津掀起薄薄的眼皮,漆黑的眼眸安静地注视着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撞, 卿晏闻到他衣上漂浮过来的幽幽白檀香味,下意识叫了声:“津哥。”
而后才回过神来,改口唤了“神君”。
不知演武场的比试结束了没有, 总之,这本来该在高台上观战的评委席一员如今站在了他的门前, 还有空去换了一身衣服。他脱下了天刹盟的弟子服, 换上了他一贯的素白道袍,袖上的两道银白水纹正无风自动。
卿晏怔愣之间, 没听到他的回答, 薄野津看见他的模样,对此了然,微微皱了眉, 先倾身过来, 握住了他的手。
一缕灵力灌进来,温温热热的, 引导着他体内躁动翻腾的灵力平静下来。卿晏没有抽回手, 就那么被握着, 感觉很舒服。
许久,他才抽出了手, 垂着眼低声说:“谢谢。”
这两个字迎面砸来, 跟方才的“神君”一样,透着股生疏的味道, 薄野津的掌心空空荡荡, 收进了袖子里,道:“你的修为涨得太快, 灵力很不稳定。”
卿晏也知道。向来稳扎稳打才是对的, 玩小聪明走捷径是会出问题的。但他现在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都走到这一步了。
这句话听起来类似于长者的教导,于是卿晏老老实实应了声:“是。”
薄野津看卿晏站着不动,偏了一下头,漆黑发丝落在肩上:“不准备请我进去?”
卿晏这才侧身让开,道:“神君,请进。”
渡灵灯察觉到外头的人,早就躲出去了,屋里只有他们二人。卿晏倒了盏茶,捧到薄野津面前,问:“神君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薄野津听着他一口一个神君,有些失笑,抿了口茶,淡淡问道:“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卿晏被这话一堵,什么也回答不上来。
论起他们之前就认识的旧交情,自然是没事也能来串门闲聊的,苏符住在卿晏隔壁,就天天有事没事都来找他玩。卿晏与薄野津在北原朝夕相处那么些日子,应该比苏符更亲近些才是。
可他现在是神君了——不,他本来就是神君,只是从前卿晏不知道,如今知道了,自然态度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意,敬畏小心了许多。
再者说,他现在是来参加仙门大比的修士,而薄野津是评委。他们私下见面,仿佛不太好,好像他要走什么后门似的,难免惹人怀疑。
可这些卿晏都没有说,他只是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等着薄野津吩咐。
确实是生疏了,不光是这么久没见,还有这身份带来的差距悬殊。薄野津垂眸,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问:“为何不辞而别?”
卿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我没有。”
他是真冤枉啊。他本来就是在津哥那里暂住,北原那地方,根本不适合正常人居住,他也没想久待,既然找到了寒金果和神前花,就该走了。
更何况,他还给津哥留了字条的,不是一言不发就跑掉啊。
“你……您没看到我给您留的字条吗?”卿晏犹犹豫豫地问。
“看到了。”薄野津从袖中乾坤袋里捞出那张字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墨痕已干,是卿晏写的狗爬古体字,写着“多日叨扰,承蒙照顾。萍水相逢,有缘再会。”
薄野津淡淡道:“看来我们很有缘分。”
卿晏:“……”
说不上来的,他觉得津哥跟从前有点不一样了,可具体是哪儿不一样,他也难以描述。
他顿了顿,才想起什么,问道:“神君,你的雷劫渡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