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提前曝光
对导演来说，没有什么比遇到不ng的演员更幸运的事了。
如果非要在这种幸运之上再设置一层, 那便是遇到不ng还能发挥出100实力的演员。
如今的苏千凉之于和漠就是那样的意义, 让他每一次看到苏千凉的演技后都在庆幸自己在那么繁忙的时刻, 依然在《开国女将》的剧组坚持蹲守了一个星期。
那种错过她就再找不到更合适演员的直觉, 真的太准了！
真要论演技, 苏千凉不是最好，却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蹲守的一个星期里, 和漠见过不少次苏千凉的ng，主要集中在袭月和秦楚的感情戏上。
她很难对感情的纤细和细微处做到完美的处理，但是除此之外，不论是筹谋的算计, 过硬的身手，还是令人颤抖的气势，害怕的眼神, 无一不是导演心中的100分。
假如有一天，她能自如地收放感情，就能成为名符其实的影后吧？
真期待那么一天啊。
和漠笑着喊：“卡。”
“检查画面是否需要补拍, 演员休息。”
众人动了起来，各归各位，各行其责。
回想刚刚那段雨中的飙车戏, 苏千凉有种热情燃烧到顶点却因氧气不充足被迫不完全燃烧的感觉。
好比事先进行各种环环相扣的精心布置就为了抓住一个无恶不作的人, 结果那人在他们遵从步骤做到最后一步即将把人抓到前，被只面包噎死了。
讨厌、憋屈。
李涛去送水，注意到她似乎不太开心：“小凉, 怎么了？”
萧美如没有戏份依然在旁观战，看完飙车戏后比之前更坚定迷妹态度，她观察到偶像比平时低了一点的眉头，“凉凉，这么难拍的戏一次过了，你不高兴吗？”
换成一般人，飙车戏不知要重来多少次接续多少次才能拍完所有导演想要的镜头，萧美如自己更是，觉得遇上这种情况只能用替身，然而偶像瞧着不怎么样满意。
是个人要求不同吗？
“确实。”不怎么高兴。
那次任务结束后回想起来依然手脚发麻的感觉还萦绕在心头，可是刚刚根本没有那种被人勒住脖子抓住心脏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是后面追得不够紧，或者没有生命遭受威胁，紧迫感不足？
苏千凉向来习惯有话直说，遇到难以理解的地方，直接找和漠：“和导，再来一次。”
“……啊？”第一次遇上演员要再来一次完美的部分，和漠懵了。
“生死时速的感觉不够。”苏千凉看向一旁的赛车手，“再快一点，咬得再紧一点，像无法甩掉的毒蛇那样，做得到吗？”
赛车手一：“呵，那还用说吗？”
赛车手二：“这种时候你应该用肯定句。”
得到速度还能再提的准确回答，苏千凉在纸上画出飙车戏的所有前进路程弯道，更进一步地提出自己的要求，比如弯道的三辆车并行飘移，弯道的超车夹击等等。
“不用担心，我系了安全带，有点剐蹭影响不到行驶。”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没撞到破烂不能开就行。”
制片人：“……”我担心预算超支啊。
和漠：“……”我担心你的安全啊。
演员自身有那么强烈的要求和对完美的追求，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导演没有不应的，就是……
和漠转个身偷偷地让副导演提前叫救护车，免得万一有那么个万一，那他得被仇毅、宁辉、顾湛齐齐恁死。
没人觉得重复已完成的戏份是苏千凉乱来，工作人员们重新清理道路，安排道具，演员们调整心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
开拍在即，苏千凉依然在和赛车手确认自己想要的感觉和位置，希望借此把自己逼到千钧一发的地步。
看着她比自己更“吹毛求疵”的态度，和漠脑中灵光一闪，在车内增加几个不同角度的摄像头，再三叮嘱摄像大哥不能看呆，务必用镜头抓住每一个精彩时刻。
“速度会比刚才更快，提高警惕，做好心理准备，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拍下来！给我注意镜头和画面，不许糊！”
摄像大哥：“是！！”
正式开拍。
从苏千凉坐进车的那一刻起，众人就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点火、换挡、加速……步骤和动作是一样的，哪里不同呢？
是节奏！和漠在心底喊出那个答案。
呼吸慢了，动作快了，改变的频率比起之前的变动很轻微，不是高清的近镜头很难注意到。
事实上，在场的那么多人也就他一个人注意到了。
比起上一次，苏千凉的反应更贴近一个早预料到会有什么，并长期神经紧绷与死亡比邻的卧底。
前面路段的直道和小弯道有不少车跟着，苏千凉用她精湛的车技一次次地躲过路上的其他车辆与从后面射来的子弹。
直到能甩开距离的三个连续s型大弯道。
“兹——”
“兹——”
“兹——”
无人机从高空拍到三车并行飘移的画面，一次比一次近，一次比一次险。
那不到半米的近距离，后座伸出来的枪支，随时会被击中的危险境地令人不敢眨眼，不敢呼吸。
就怕休息的一瞬间，注意力转移的一瞬间，一切就结束了。
萧美如、李涛紧盯着监视器，苏千凉镇定本人，屁股黏在驾驶座上般动也不动，两手牢牢地握住方向盘。
唯有同时关注几个监视器的和漠注意到，苏千凉的小动作与微表情，飘移时的咬肌，后视镜的注视，还有摆脱不了后方追缉时的眸光深沉。
太太太真实了！
“砰——”
“哐——”
下一个弯道，中间的那辆车找到机会切入内道，超出半车的距离，车屁股压住苏千凉的车头，压得整辆车贴着屏障，车身发出“刺啦”的金色火花。
后面的那辆车就要追上了！
即将出弯的那一刻，车与车之间出现空隙，苏千凉狠踩刹车，车屁股撞到后面那辆车，再踩油门换挡，猛打方向盘，车身飘了起来。
以右侧两边轮胎落地，左侧两遍轮胎在空中的姿势，从前面那辆车和屏障之间的小缝隙中斜斜地穿了过去。
“啊”有人下意识地叫好，被旁边的人惊恐地捂住了嘴。
接下去是直行。
直行的道路只要不惧怕速度带来的恐惧，踩足油门就不会被追上，握稳方向盘就不会偏移，没有多少看点。
子弹打轮胎太不科学，近年来被网友们狠狠吐槽，和漠不敢安排。
苏千凉单手握住方向盘，保持行进速度和方向不变的同时，解开安全带，探出车窗外，似瞄准又似偏离的一枪打完，回到里面。
而后面的那辆车……停下了？
中间的车被迫停下，紧跟其后的那辆急踩刹车，还是因为惯性撞到了前面。
两辆车以迷之原因停了下来。
没看出所以然来的众人涌到监视器前，“导演，回放回放！”
和漠深呼吸两口气，打开所有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放慢两倍速播放，所有人一眨不眨地盯着画面，终于发现……
“打在石头上了？”
“是石头！”
“我的天哪，那么小的石头！”
“看见了吗？眼神太好了吧！”
“碰巧吗？”
不，不是碰巧。
和漠相信苏千凉不是出于偶然打中的石头。
那可是会嫌弃华和美的剧本不够真实科学的女人，那可是枪战戏中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她没有子弹打轮胎，换成击中路上的石子，让石子弹起进入车身导致车功能故障，那就绝不是碰巧！
不久后，苏千凉和两位赛车手回来了。
苏上尉竖起大拇指，不吝夸奖：“车技真棒。”
赛车手一：“开枪后原地打转什么的，太为难人了吧你。”
赛车手二：“保护好自己的基础上营造车祸的假象，那可是高速直行啊。”
两位赛车手嘴上抱怨，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勉强，两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一左一右地搭上苏千凉的肩。
赛车手一：“跟谁学的车？”
赛车手二：“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
苏千凉微笑摇头：“我就算了，没那个爱好。”
两位赛车手很是失望，还是在导演的指挥下把刚刚开枪后的事故现场重现一遍，争取用近镜头拍得更为清楚。
这时，疯狂飙车后进入休息时间的苏千凉迎来新剧组的第二波狂热粉。
为首的竟是饰演反派的影帝慎军。
不知有意无意，慎军出道以来饰演的角色全是正面角色。
最初没名气的时候是男三男四，有了名气就是男二男一，直到他想凭借《亡命追缉》的毒枭一角挑战反派角色，改变观众对他的固有印象。
就是这么个剃着板寸头的中年大叔，送上一个散发淡淡花香的保温杯，说了戏外的第一句话：“小苏，长痘痘肯定是上火，喝点菊花茶降降火。”
众人：“……”天阿撸，天天枸杞决明子的养生大叔要追星啦？
“谢谢。”苏千凉礼貌道谢，李涛接过保温杯倒了一杯又还了回去。
捏着当借口用的保温杯，慎军打了记直球：“你是跟秋名山车神学的车吗？”
“……啊？”
慎军：“秋名山车神，拥有传说中无人能及的车技，车神两个字就能听出来吧？”
……听是能听出来，就是没想到三十多岁的中年大叔还相信有那什么秋名山车神的存在。
网瘾大叔？车迷？不管怎么说，挺可爱的。
苏上尉：“喜欢车？”
慎军斩钉截铁，声音洪亮：“喜欢！”
昂首挺胸不到一秒钟，表情忽变，颓然捂脸，浑身是丧，“但是我晕车。”
苏千凉：“……”
“四个轮子以上的车，都晕。”语气越来越虚，声音越来越轻，最后那个“晕”字就比蚊子嗡嗡嗡重那么一点点。